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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妁的药似乎挺有用,待姜燕燕来到赛马场,她的脚伤已经几乎不怎么疼了。她挺直了腰板,尽量不让自己看上去一瘸一拐,也不让浮梦扶着,白白叫人看了笑话。

观赛的高台是黎王即位后新建的,弄得好似水榭画舫般,雕栏玉砌,隔开了马场的风沙尘土。其上除了不能吃食,别的可谓一应俱全,黎王好茶,便连煮茶的器具摆件都全数带了来,看得姜燕燕咋舌。

不过高台并不十分大,无法一人一案,几位王子都要参与赛马,便没有准备席位,而好巧不巧的,姜燕燕的席次就在欧阳姝旁边,两人同案。鉴于梁子已经结下不知凡几,姜燕燕连客套都懒得应付,只面无表情地当作旁边无人。

许是黎王黎后在场,瑶公主也没发难,欧阳姝不好独自发挥,加上她先前向黎王献茶,已出尽了风头,此刻倒安安静静坐在旁边饮茶,姜燕燕乐得清静,也不做他想。

包括黎王在内,今日在座所有人饮的茶都是稀有的北境仙毫。北境甚少出茶,这仙豪培育起来极其繁复,有时候一年都产不了一两,是北境的稀罕之物,价值千金。黎王将这北境仙豪赏与众人共饮,算是莫大的恩赐,只是姜燕燕看着面前这茶却有些喝不下去。

北境由北境侯掌管,北境侯乃世袭罔替的侯位,上一任老侯爷是当今黎后的父亲,而现任北境侯则是其长子,黎后长兄,也是欧阳姝之父。前世这北境侯也是赤夜辰夺位的一大助力,而其子北境侯世子则是不折不扣的纨绔,曾以十两北境仙豪当众调戏羞辱过姜燕燕,是以她一见这仙豪便想起前世种种,就不免觉得恶心。

“这北境仙豪乃是世间珍品,父王宽仁恩赐,怎么侧小王妃似乎不怎么喜欢的样子?”

姜燕燕暗叹口气,这恶心劲还没过去,就被赤月娆抓住了小辫子!她可不敢担这忤逆黎王的罪名,连忙跪着解释:“灵襄怎会有不喜之意?只是觉得太过珍贵,不舍得喝罢了。”

赤月娆面露鄙夷,嗤道:“这可不是甘露醴,越陈越好,需趁热饮,凉了就失了风味了呢。”

话音刚落,便听程云娇跟着噗哧笑出了声。黎后扫了她一眼,她赶紧垂下了头。也不知是不是黎后也扫了欧阳姝,她这回倒没有一起落井下石。

姜燕燕心里并不以为意,但面上却露出了尴尬的神色,咬唇不语,一脸楚楚,与赤月扰飞扬跋扈的神情对比鲜明,任谁看了都好似是她受了欺负的样子。

便听黎王清了清喉咙,道:“不必省着,孤这还有,再赐灵襄一些。”

“父王!”

赤月娆一听自然不依,还要再说被黎王一个眼神给止住了,黎王虽对她比他人放纵,但她也不敢驳黎王的面子,只好气鼓鼓地一口闷了面前的仙豪。

如此又被赐了一盏茶,姜燕燕有苦说不出,感恩戴德地以袖遮面,稍稍喝了一口做做样子。

好在王子赛马即将开始,众人的注意都被拉到了马场上,没人再盯着姜燕燕喝没喝茶,让她暗暗松了口气。

为示公平,诸位王子的赛马是临上场时随机挑选的,都是寻常难得一见的良驹。赛马仅一场,输赢只一次机会,王子们都不敢怠慢,便连平日里总是嬉皮笑脸的五王子,也是一脸的严肃认真。

姜燕燕看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赤夜央和赤夜辰,忽地一时有些恍惚,前世这一场她算计了赤夜央,却也被他纵马所伤,这一世自己倒是盼着他能赢了。至于脚伤,自己眼下已然伤了脚,应该还是与前世不一样了吧?

随着一声令下,诸王子纷纷纵马一跃,比赛开始了!

赤夜央还是如前世一般,一开始便占得先机领头跑在最前面,后面赤夜辰紧追不舍,两人渐渐将其他王子甩在了身后。

两人从高台边呼啸而过,姜燕燕目光立即追了上去,她倒不似前世那般心提到嗓子眼,微微倾身眯起了眼睛,这回没她干扰,赤夜央应该能赢吧?

眼看着赤夜央离终点越来越近,却突闻他的赛马一声嘶鸣,随即竟疯了一般横冲直撞起来!

姜燕燕心里猛地一跳,便见那赛马突然调转身来,直往高台处冲来!

高台上一片惊慌,眼见那马越来越近,姜燕燕连忙想要站起身来,却被身旁看上去慌了手脚的欧阳姝一脚踩在伤脚上,一个踉跄又跌坐了回去,衣袖扫过案上茶盏,洒了一身。

姜燕燕瞪向欧阳姝,却见她已三两步躲到了王后身边。这时马蹄声在耳畔响起,姜燕燕猛一回头,只见赤夜央已纵马近在眼前了!

这一幕像极了前世,恍得姜燕燕呆愣在那,一时都忘了要躲开!

“快让开!”

赤夜央一声暴喝,将姜燕燕拉回了神,她连滚带爬往旁边闪,不慎掉下了高台!而那马已一跃而起似要冲出马场的围栏,好在被赤夜央死死勒着,没能跳过围栏,而是一头撞在了上面!

围栏瞬间被撞碎,姜燕燕下意识蒙住了头,但她这回没有再坐以待毙,挣扎着往边上跑,一头撞在了飞奔过来挡在她身前的浮梦身上。

她惊魂不定地抬起头来,只见除了浮梦,浮生也在她身侧,正帮着赤夜央拉扯着马头。再看那马,竟就在她身旁不远处,似是追着她来的一般!

那马还想往她这处冲,赤夜央始终使劲勒着缰绳,此刻离得近了,姜燕燕能清楚地看到他暴起的青筋。

抱着马头的浮生也没闲着,将头死死抵在马头上,过了一会儿,那马终于逐渐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