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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一见女君,才真真儿见了什么叫天上的仙童下凡,竟将我等这些庸脂俗粉都比下去了。”
她们忙地起身,挂上含蓄而真诚的笑意,话说得一个比一个漂亮。
姜月险些以为自己真是什么千百年来难得一见的绝世美人,微微颔首,笑着和她们打了招呼,坐定在上首,才软声招呼她们一同坐下。
“我一向身子不好,前些天不能招待诸位夫人娘子,还请见谅。”姜月跟聂照学得撒谎都不带打草稿的,她身子再不好,那就没有人身子好了。
夫人们见她纤纤柔柔的,觉得这个说法即便是推脱说辞,也推脱的十分诚恳不敷衍,一个个都说不打紧,还是身体要紧。
他们都打听过,说姜月曾在逐城上过战场,甚至还杀过许多勒然兵,原以为会是个不好惹的威武强壮的女战神,没想到是这样娇柔的女孩,想必上过战场,也只是帮伤员包扎包扎伤口,大家吹捧着吹捧着便将她吹得孔武有力了。
“听说女君身子弱,我特意寻了百年的人参,此物最是滋养,希望能对女君有所裨益。”
说话的人是陈郡郡守夫人,姜月才通过舒兰夫人恶补过,眼下在座的人都认识个七七八八,甚至连她们的娘家姐妹都知道一二。
姜月真诚道谢:“多谢夫人了,正好用得上。”
陈郡太守夫人又推搡了身侧的女儿上前,那位端庄的女子便向她献上了一副手炉,潋滟的眼波微微上抬,笑容款款:“这是我自己绣的手炉套,女君还请……”
她说到一半,定睛见到姜月的脸,心中一惊,险些控制不住表情跌在地上。
怎么,怎么是她?
那日在景氏成衣庄三楼,见到的女子竟然是她?那跟她一起的,岂不就是聂照?
苏素素震惊之余又松了口气,还好当时
嘲讽他们的不是她,她忙扬起笑:“好巧,女君,咱们前些日子还在成衣店见过,当日我便想着如此气质出众的女子该是谁家的千金,不想竟是您,那日匆匆一见未来得及攀谈,回家后日思夜念,竟有缘再见。”
她话音刚落,身后屈州太守的女儿周灵脸色一黑,忙得往后缩了缩,暗地里险些咬碎一口银牙。
姜月也记起她们了,嘴上热切地说好巧,心里却依旧提防。
她见过账册,聂照但凡不见的,都是些谋财害命的贪官污吏,做父亲的如此,家风就不正,她不信女儿会是什么良善之辈。
一众夫人恭维完了,话题像踢毽子似地你来我往,茶水都续了三回,姜月硬是不主动说话,像个呆子似的,只有旁人点她,她才肯说两句,到最后她脸上甚至显出几分倦色,似乎将要支撑不住,即将送客,这才有人按捺不住,略直白地开口:“女君,不知主君近来是否心情不畅,或是我家夫君不够谨小慎微,哪里缺漏了,主君才不肯召见啊?”
姜月手中的茶盏落在桌上,动作一顿,睫毛颤了颤,终于说到正事上了,她半遮半掩地透露:“主君最近确实不怎么开怀,我听幕僚说是在对抚西各城的账和案子,军中的辎重本就耗费大半,也该不乐观,不过夫人们也不用着急,我瞧着前些天,主君还接见了一些官员,想必早晚会轮到你们家夫君的。”
她含糊其辞,似乎透露了些什么,又似乎没有说什么,大家愈发着急,自家夫君做了什么,她们心里大多有数,是贪赃枉法,还是克扣军饷,还是草菅人命,还是搜刮民脂,倒是细说说,才好让他们负荆请罪到点子上。
姜月晾了他们一会儿,几个人又向她套话,她才不经意地说:“听说远城有个案子要重审,远城的新太守说近年多有盈余,于是捐赠了三万两白银,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些了。”
这些人这才略放下了心,原是贪污和错案两件事,只要多多贴补银钱,此事想必不会闹得太大,于是都笑着纷纷谢过她。
几个夫人把女儿推到姜月面前:“女君初来抚西,人生地不熟,周围也没有年龄相仿的玩伴,如若不弃,小女可入府陪伴。”
几个女孩含羞带怯地站在姜月面前,姜月怎么会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心思,她心里略有烦躁,大抵有些了解聂照面对阿葵他们的心情了。
她抿了抿唇,道:“恐怕有些不妥,来日主君便要娶妻,府上有得要忙,难以照顾几位娘子了。”
姜月说得平静,下面一群人则如平地惊雷,什么?主君要娶妻?什么时候的事?谁家姑娘啊?怎么半点消息都没有?他们急急忙忙在心里数算,想再从她口中得到些消息,态度有些急切。
讨好未来主君的妻子可比讨好妹妹要重要多了,毕竟妹妹早晚都是要嫁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