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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真的笨,术业有专攻,她在别的地方有长处就行了,毕竟人无完人,你可千万别灰心。”
第五扶引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呼出一口气,在寂冷的夜色中化成一团白雾:“我没有灰心,只是有些心疼。如果当时我并没有高烧,是不是会警惕一些,她就不会在慌乱之中和我分散;或者我当时在苍南再多找她几日,就能找到她,她能跟着我一起读书,慢慢学这些,就不必像现在这样,要用短短几年来补齐十几年的所缺。
你知道吗?她每次说听不懂,我的心都像被刀割了一样。”
烛龙拍拍他的肩膀:“别想这么多,也许她就是天生不聪明。你当初已经尽力了,头疾不就是高烧不退又冒着严寒整日寻她才留下的吗?”
“她聪明的很,怎么不聪明?”第五扶引决不允许烛龙这么说姜月,旋即他又轻声,“就算不聪明,那也是分开之后,被摔的,被饿的。”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去端了糖水回来,聂照发现他的眼神充满了悲悯,无论姜月再怎么学不会,他都能耐着性子,一遍一遍重新讲解。
聂照就知道,他刚才出去,大概又脑补了什么精彩故事来安慰自己。
两个先生,轮流讲这类题,从天擦黑讲到亥时,姜月才揉着自己的额头,会了个七七八八,三人都已经腰酸背痛,第五扶引含笑,露出一副终于、总算了的表情。
聂照给自己连灌了四杯温水,嗓子才好受些。
姜月殷勤地给两个人捏捏肩,揉揉手,两个人好哄的很,立马十分满足了,说明天继续。
时候也已经不早,第五扶引挑了灯,送一人
回去,待送到已经结冰的荷花池时,才作别,带着烛龙回院子。
腰间两块铜牌在行走之时发出轻微的撞击声,闷闷的,远不如玉石清脆,姜月的思绪落到它们身上,不由得摸了摸,冰凉的,粗糙的,沉甸甸的,带着某种荣誉和象征。
她觉得无论是逐城千户令,还是第五扶引的紫铜令,对自己来说都过于贵重了,姜月摩挲着两枚令牌,即便将它们收下了,还是有些不敢置信,犹豫着开口:“其实我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收到这种礼物,它们不仅代表了身份,还是能力和责任的象征,我一直觉得自己没有这样的能力……”
聂照听到她冷不丁出声,目光落在她手中的令牌上,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回问:“你还记得到逐城之后,一共杀了多少个勒然人,又救了多少伤员,吗?”
姜月哑然,摇头:“记不住了。”她从来没有统计过这些,每次清点完人头,转几天便抛之脑后了。
聂照却清清楚楚记在心里,他一字一句说:“共杀一百一十一人,另有勒然千户一名,可抵人头三百;救治伤员六百零一人;另救薛夫人一次,当记上等功。你还补过城墙,巡过夜,保护过眷所的女眷。按照军功统计,千户的位置是你应得的。
你之所以记不住,从来没有认真统计过,是因为你从来没觉得自己能和军中其他人一样获得军功,一步步高升。为什么呢?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和他们是平等的吗?”
姜月一怔,下意识想反驳,却无从辩驳,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她坦诚剖析了一下自己的内心,说:“军中女眷并无有功勋爵位者,所以我下意识觉得我不能获得晋升,也就从来没想过此事。
你给我令牌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震惊和慌乱,好像这是你利用之权之便赠与我的,可你细数起我的军功,我才晓得,这是我应得的。”
她垂眸,心情一时间不知何解,总之不大妙,她觉得自己竟然潜意识里把自己看轻了。这些年,她或许已经摒弃离了夫家离了丈夫不如去死的思想,但还是没有逃脱出旧有思维的樊笼,此刻豁然开朗,忽然觉得面前的路更宽广了。
聂照弹指在她额间敲了一下:“这么多年了,胆子还是小,凡事第一时间总问自己配不配,要问自己想不想要,只要你想要,那就配得上。
等旁人大发慈悲想着你,那可太考验人性了,可不是谁都和我一样时时刻刻记挂着你,把你的功劳放在心上。我知道你想着跟我开商路,拼命学算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有自立资本,可你所擅长并不在商,耗费时间在不擅长也不感兴趣的事情上,无疑是浪费生命。”
姜月知道他说得没错,心中一时有了衡量,坚定说:“算学我还是要学,但我明日就去巡营,去操练人马。”
聂照揉揉她的头:“对嘛,每天三斤饭吃下去,你得让它发挥作用。你的人已经调动驻扎在抚西和涂江的沿线,离府上不远,操练别忘了,下个月也别忘领例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