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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府兵之中多出这等人数,我能即刻带着他们往边境走一趟,再为我大唐建立功勋。这等阳奉阴违之举,你这吏部选出的朝集使不曾上奏,在灾年之前解决,现在怪起旁人以雷霆手段将其一网打尽,是何道理啊?”

“还有!你若还要例举某某之过,必定要说,他还将当地富户缺漏上缴的税钱不经上报,直接用于粮草采购,那我也要同你说道说道。”

“若非他先将徐州刺史仅存不多用于妆点门面的金银都给尽数融了,也觉不够,何必做出此等举动。”

“我倒是想要问问你,在此等窘迫处境之下,他是该当以大唐官员楷模榜样,号召当地在无有名望奖励的情况下主动募捐,还是该当持我宝剑,调度当地府兵,直接大肆抢掠?不,真要如此的话,我看你今日的指控,便应该是请求天皇处斩刘仁轨了!”

李清月这劈头盖脸的一番话说到此,已越显激烈铿锵,“李相若觉自己有此高招,能以德行感化,让人等待朝廷施恩,而非应变时局从中自救,为何不在此地,向天皇请求巡抚江南道岭南道。料来你也不怵前往更为蛮荒动乱之地,为某某做个表率!”

“我……”李敬玄卡壳在了当场。

他如何胆敢向陛下提出这样的请愿。

他自己有多少本事,他还是再清楚不过的。他长于记忆,就算是数千上万的官员信息存放在脑海中,也并不会将其记错,甚至还能为他们找到合适的位置。

这才是为何他能够坐到吏部尚书的位置上,也因为陛下的重用,位列同中书门下二品,成为宰相之一。

可若是真要让他前往南方赈灾,恐怕他是真不知道该当从何做起了。

“还是说……李相觉得自己比起文治更长于战略,想要主动请缨,往边境走一趟,好教外邦知道,我李唐的文臣里,既能出一个火烧海船的刘仁轨,也能出一个水淹七军的李敬玄?”

李敬玄:“……公主说笑了。”

这自然更无可能!

眼见对方这一派意图后退的表现,李清月毫不犹豫地转

()头朝着李治拱手表奏:“陛下明鉴,所谓的有罪之论,也需将其放在时政局势之中来看。以臣看来,自天灾降世到如今,朝廷的种种举措,已将保民救世贯彻得人尽皆知,但大唐疆域之广阔,凡人毕生都难以由南到北尽数走遍,更何况是汇聚于长安的官员。”

“既然如此,为何不在中央把控之余,集合当地官员与能人的智慧,在必要之时,行必要之举。多给应变得体的官员与富户以奖励,取代擅自开仓赈济的弹劾惩处,难道不更是我泱泱大国的气度吗?”

“规矩规矩!若是样样都要先讲规矩,这天下户口减少之过,究竟要由谁来背?”

“你?”

被安定公主忽然转头看来,李敬玄险些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还是你?”

明明此次并未参与其中的郝处俊面色一变,不知安定公主这算不算是在记着当年的仇,趁机施加报复。

李清月厉声:“看来好像没人愿意背负这样的罪责,可为何对于同僚的应急之举,诸位却个个表现得像是遭到利益侵害的受害者,拿出此等着急问罪的态度!”

若非殿堂之上不得携带武器,李治望着女儿L稍有些模糊的身影,恍惚觉得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好像都该将剑给拔出来了。

这份自她幼年之时便不曾改过的果断,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啊……

而她显然还未说完。

“倘若朝堂之上仍有官员存有异议——”李清月的目光朝着在场众人的脸上徐徐逡巡。

或许是因含元殿内的热力上涌,先前落在她大氅之上的飞雪已融化了不少,将赤红的外披给浸染出了数道更深的颜色,竟是让人恍惚生出了一种衣上带血的错觉。

但站在那些本就觉得刘仁轨行事情有可原官员的角度,安定公主今日表现,却是让人不知生出了多少安全感。

她已继续说了下去:“不如往关东走一趟。开辟黄河故道虽已步入正轨,但也仍缺人手,我此次回返关中便是为调人而来,诸位但可亲身体验一番,再来发表言论好了!届时我必定洗耳恭听。”

“不知各位,觉得如何?”

朝堂之上又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一如她方才刚刚抵达此地的时候。

不过此刻各位官员的心情,怕是又已发生了不小的转变。

尤其是已被安定公主抢夺了几句台词的李敬玄,现在差点觉得自己和英国公的长孙李敬业是一辈的,只有听她厉声训斥的份。

好在总算是在这大殿之中传来了一声轻咳,像是忽然为他解了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