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9 章 229(捉虫) (第2/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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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至德也仍旧固执地顶撞道:“话是这样说不错,可律法变更的是细枝末节而非框架,科举也当如此。糊名一出,选士标准大变,又值天皇以制举选官,填补各州空缺,难保不会造成人心惶惶。就算当真想要推行此举,也该先以地方州考作为试点,怎能如今日这般直接大改规章!”
“是人心惶惶,还是你心惶惶啊?”许敬宗慢条斯理地出列,朝着戴至德看来,“不过我还是该当夸你一句的,令尊在太宗朝提出恢复肉刑,以断趾取代
死罪,总算还是你办事稳重一点。”
戴至德眼皮一跳。许敬宗的这句话听起来可一点都不像是一句夸奖。
他的下一句话也已接踵而来:“但稳重归稳重,戴尚书真是有点对不住你那个表字啊。”
戴至德的表字是什么?正是“行之”二字。
许敬宗饶有兴致地端详着戴至德不太好看的神情,按捺住了入秋后愈发加剧的胸腔作痛,抬高了音调,“行之行之,正该当先试试后作评价。你起家东宫千牛,而非科举致仕,又没有真正参与过此事,有何资格从中置喙。”
“何况,非要说的话,你连自己的本职要务都没能做好,谁给你的脸在这里评说科举之变。若非你户部难以完成资材调度,何需先设度支巡官,增设转运使,以配合九河使的工作,又何须天后另择人手前往河东道、关内道转运军粮。”
戴至德简直要被许敬宗这接连的人身攻击给气死,怒道:“一事起一事毕。你若要弹劾我户部办事不力,大可单独提起表奏,而不是用这些事情来证明我不能对科举糊名发表我的想法。”
大唐官场的言论向来自由,戴至德的这句申诉其实说得一点没错。
可他这话一出,却不见许敬宗的脸上有算盘落空的郁闷,反而只见他的唇角闪过了一缕捉摸不定的笑意。
“好,那我们就事论事。我说戴尚书急于反驳天后创举,是自己心中惶惶,可不是在胡言乱语。敢请戴尚书告知于我,令郎是如何官至水部员外郎的?”
许敬宗站在堂上仍拄着拐杖,横看竖看都是一副风烛残年的模样,被他说出的话却仍是掷地有声:“方今朝堂之上官员冗杂、办事拖沓,不过是因为有些人自有办法,让子孙凭借着长辈之名,通过科举与铨选罢了。”
“我许敬宗敢说,自己年岁大了便致仕告老,儿子有错就将其发派边陲,子女均是凭借真本事出仕,你戴至德敢不敢说出这句话?”
许敬宗步步紧逼:“若不敢的话,我看这科举糊名当真是势在必行,也没你这个户部尚书在此地提出反驳的机会。”
这话说得简直一点没留余地,偏偏,对上戴至德,许敬宗他还真是立于不败之地。
要说戴至德的儿子戴良绍真是个庸才那也未必,但比起他官至宰相的祖父和父亲,就真的相差太远了。
他的升迁里,或多或少有些人情账要算。
戴至德也怕,许敬宗这等因为致仕便百无禁忌的人,能在他提出否认的下一刻就说,那干脆让他的儿子去和许敬宗的孙子比比本事,以验证他话中真伪。
许敬宗的长孙许彦伯乃是太子舍人,此次并未参与到和他们一道发起的请命之中,但平日里表现出的文采辞赋本事,尤在许敬宗之上,或许在政治手腕上差了点,但在这等考校中的能力,却远胜过戴良绍。
若不想丢脸到御前来,对戴至德来说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闭嘴。
但即便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戴至德也觉自己实在不想就这么灰溜溜地
退下去。
好在有人在此时出来打了个圆场:“何必上来就将气氛弄得这么僵呢?许相严于律己,戴相也是牵挂国事而已。”
萧德昭朝着两人各自行了个礼,这才继续说道:“要我看来,戴相之言也不无道理。科举取士本就年头尚浅,贸然推行糊名之举,或许会让原本能遵照常例选出的人才不能脱颖而出,孰优孰劣还是试点考量为好。”
李清月的目光中闪过了一缕冷意。
这两个家伙说得好听,实际上若是真如他们所说举按照州郡试点来判断优劣,最后的结果要么被拖延上数年,要么就是给了他们在地方上动手脚的机会,能从地方走向中央才怪了。
她当即开口:“萧侍郎说到试点倒是提醒我了。”
安定公主这一开口,萧德昭的后背顿时一僵。
这等近乎于条件反射的动作,并未逃过太子李弘的眼睛,也让他不由在心中暗骂了一声,安定早年间给这些朝臣带来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但就算如此,他的这些臣子也真不该是这样的表现。
真是好生丢脸。
所幸萧德昭自忖自己可算是有了一位太子一位皇子作为靠山,也有如此之多同仇敌忾的盟友,根本不必对安定公主如此发憷,又旋即镇定下了面色:“不知大将军有何指教?”
“也没什么。”李清月挑眉,语气从容地说道,“只是我早就想建议了,有些部门的官员明明该当不从寻常的科举和铨选之中来,也该当再多看重一点某些履历,怎么能跟其他各部统一遴选标准。就比如说——萧侍郎所在的兵部,就该当再多一点战场历练的评判,而非铨选考核,你说是不是?”
“既然萧侍郎都觉得该当试点推行,不知道我若明日上奏的话,你们兵部能不能多配合一下,正好年末考察也快到了,你们……”
她饱含深意的目光朝着在场的兵部官员一个个看去,简直像是下一刻就要将人拉去边地战场,让萧德昭只觉一阵卡壳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