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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天后的糊名制度,是对科举取士的门路做出的一项重大变革。

那么参与其中的郭元振,则是干脆对着兵制又来了一道大变的措施。

只是考卷还不曾上交,郭元振便并不知道,他这个答案和安定公主在维护府兵制功勋发放的同时考虑做出的转变,其实是完全一致的。

他也并不知道,今年的主考官之一的唐休璟在任职宣州刺史期间,在整顿此地矿业的同时,没少给安定公主藏匿武器私产,论起剑走偏锋,绝对是郭元振的前辈,更是对于屯田之事很有发言权。

他只知道,既然已经冒险这么写下去了,那就——

再多写一些吧。

倘若有人觉得他是在纸上谈兵的话,不如给他这个机会去历练历练。

而在同时回答这个问题的另外一个人,倒是并不必担心自己会面临这个纸上谈兵的问题。

相比于曾经到过北部边境,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在家中治学的郭元振,刘旋是实打实在边境住过将近十年的。

李谨行任职安东都护,后调任安东大都护府的副都护期间,除了如同今年这会儿的探亲回来之外,几乎都居住在辽东。

若说对都护府都督府的了解,她已比之绝大多数京官都要强得多了。

但她还有着一项天然的短板。

哪怕安定公主对她委以重任,让她在辽东不必拘泥于管理家务,是因为她确实有着一个活络的脑子,能在刚刚重启辽东矿业的时候,想出以鸟雀示警这样的办法,来提高矿工的生存机会——

哪怕她花了多年的时间和当地人打成一片,在为辽东兴办学馆的时候,做出了不小的贡献——

旁人总难免会觉得,她是因为嫁给了李谨行,这才能够得到这样的机会。

就像身在西藏都护府的库狄氏,也还难以摆脱裴行俭的影响。

那么天后女官的正式选拔,会不会正是她的机会呢?

她已并不年轻了,辽东平壤的寒风甚至还将她的面容吹得有些粗糙,也让她在今日考前对镜相照的时候,愈发清楚地感觉到了那种时不我待的紧迫感。

她不仅仅需要已经在手的实绩,也需要一份不经过李谨行门路又能展现在士人面前的答卷,为自己正名。

正因如此,相比起邻座在写下水利举措之时经由了深思熟虑而缓缓落笔的殷夫人,刘旋的运笔如飞简直就像是在手持利刃作战。

一个个出现在纸上的文字并未因为狂草黏连的笔划而显拖沓,反而更有了一派逸兴遄飞、荡气回肠的气势。

而她所写的话,更如同她所写下的字一般,像是一把悍然出鞘的利刃。

当所有的试卷被收了上来,而后被悬挂在天后所居的含凉殿中予以品评的时候,这

份字迹特殊的答卷和颜真定那份写满端庄整密楷书的答卷,简直像是形成了文武的两个极端,也让人在第一时间留意到了它们。

性格所致,相比于那份风格清隽的,天后先看向的,还是那份锋芒毕露的答卷。

和郭元振的答案一样,刘旋也没按照历史沿革来回答。

因为她的第一句是这样写的——边防不可不预,当扼羌戎之咽喉。

随后她写的,则是一番以东部边境推西部边境局势的判断。

东面的两条路线,一条是从平壤到北汉山城到熊津,一步步统一战线,同化人手,确保新罗和倭国都难以掀起风浪,一条是从泊汋到长白山到渤海都督府,紧守靺鞨要道。

那么西面呢?

西面的安西四镇自太宗朝确立至今,正是大唐对西域边境的管控节点,但如今显然已经不足以满足“要冲”的需求。

安定公主击退吐蕃,迫使其退入卫藏四如之地,打断了吐蕃和大食之间的联系,但波斯残部和吐火罗国兵马对于大食的拦阻,并不足以让要冲稳固。当然,此前因贺兰敏之而起的和亲也不行。

安西四镇应当变一变的。

改其中一镇在碎叶水,才真正叫做“扼其咽喉”。

她想,现在的大唐兵力也有这个余力,往西延伸到此驻城了。

……

“好啊,好一个边防不可不预,也好一个扼其咽喉!”天后读到此地,脸上的欣慰与赞赏之色溢于言表,也一把将这份答卷拿在了手中。

这一份份试卷摆在面前的时候,被步步紧逼、扼住咽喉命脉的,又何止是那边境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