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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两国相交不斩来使的规矩压着,使者死去便是开战的讯号,姜雪漪毫不怀疑,陛下会立刻提剑斩下魏国使者的头颅。

陪在陛下身边这么久,她一直是一个温柔耐心,能够慰藉他心灵的存在,不管发生什么都将情绪克制的很好,从未在他跟前表现出任何除了关怀和在意以外的模样。

可今日这幅样子,就连姜雪漪都忍不住心尖微颤,她甚至觉得,以陛下如今的状况,她若说错一句话,陛下会掐住她的脖子也未尝可知。

但她不能退缩。

姜雪漪压下心里的惴惴,抬脚轻轻往陛下那边移动,谁知前面一步就有碎瓷片,她不慎刮到,锋利的边缘瞬间划破了鞋面,在她脚背上留下了一道血痕,尖锐的疼。

但她没停下,也没叫疼,只是落脚的时候更小心了些,短短的一截路却仿佛走了很久,最终到了陛下跟前。

她把手里的宫灯放在一边,点亮了黯淡无光的一角,自己则从背后轻轻环住了陛下。

“陛下,潋潋和孩子一起来看您了。”

她没说嫔妾,也没说那些场面上的规矩话。

她唤自己小字,也说他们之间的孩子,刚一开口,身份便从劝解帝王的嫔妃成了枕边人,无形之中拉近了此刻防备疏离的感情。

温热的身躯包裹住沈璋寒僵硬冰冷的后背,她温柔嗓音落在耳边,如一点点浇灭烈焰的山泉水。

处于极度防备状态的人在被抚慰的时候,刚一接触都会僵硬的更严重,沈璋寒冷声:“你来做什么。”

姜雪漪没松手,反而抱得更用力了些,好像要把自己的温度都传过去似的:“担心陛下。”

沈璋寒身子微微一震,没说话。

“虽然潋潋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可陛下不高兴,闷在屋子里不出来,潋潋会担心,咱们的孩子也会担心。”

“您是天下之主,也是潋潋的夫君。”

天下之主。

沈璋寒品着这四个字,神色倏然更冷,又想起大宴后魏国使者在勤政殿求见时说了什么。

下午,勤政殿内,魏国使臣站在正中向他行礼,姿态虽恭敬,语气却无半分礼敬君王之意:“今日贵国盛宴实在宏大,小臣受魏皇派遣来此与陛下商议开渠引河一事,也算长了见识,多谢陛下款待。”

“虽说商议未成,明日小臣就要启程回宫,但临行前却有一事要替魏皇完成。”

“魏皇早闻陛下年轻神武,英明神断,治国有方,只是不知陛下是否还记得二十年前于魏皇在陵州相遇的那回?吾皇一直惦记着陛下,让小臣转述说,十分想念当时的陛下。”

()二十年前,陵州。

正是先帝携后宫嫔妃和皇子皇女大巡游遇刺的时间和地点。

也是他流落民间的起始。

那段黑暗的过去是他人生中最屈辱的历史,他竟敢提起。

沈璋寒一想到使臣嘲弄的嘴脸便难以克制的想要杀了他,好让他彻底闭嘴,可他不能,更不能在臣子面前失了君王气度,只能装出一副毫不在意,沟壑在胸的模样,眼睁睁看着魏国使臣在众目睽睽之下行礼告辞,安然无恙地离开了皇宫。

魏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