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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颜楼主今儿是闲得慌吗,跑到我面前晃悠什么?”

早知道不来了,应拐个弯去樊楼才对,盛拾月露出厌烦之色,前几回过来都不见欢颜,她就以为这人知趣,刻意不往自己面前凑,没想到这个时候又冒出来了。

宁欢颜对此早有准备,听到这话,面色只一白,便强撑着解释道:“殿下,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然后呢?”盛拾月不免烦躁,语气越发不好。

她因意外撞见欢颜下跪一事,而对欢颜心生怜惜,故而花费千金将对方从小小侍女砸成倚翠楼头牌,又刻意庇佑,让她免去许多腌臜事,如此恩情,对方不感激也就罢了,还反手将她卖给宁清歌。

盛拾月哪里能忍下这种气,好声好气地和对方说话?现下没有掀桌而走,都是看在这儿实际是宁清歌产业的份上。

宁欢颜咬了咬牙,说:“那日孟小姐她们匆忙赶来,是我令人改口……”

试图用这种方式,让盛拾月心软。

可她小瞧了盛拾月的脾气,那人讽笑一声,便道:“怎么?欢颜楼主还想让我对你感恩戴德一番?”

她随意掏出一张银票,往桌上一拍,又道:“这些够你的封口费了吗?”

她性子就是如此,喜恶鲜明。

若是将对方看做自己人,那就打心眼地对人家好,同时也坦然展现自己的娇纵、坏脾气。

就好像她平日总欺负孟清心,可当孟清心要走时,她又是拜托金夫人又是塞银票,就连最信任的心腹都要安排出去,为对方担忧不已。

可一旦被盛拾月排除在外,只要对方不到自己面前乱晃,盛拾月甚至懒得想起对方,多说一句话都嫌麻烦。

也亏宁清歌之前挽回及时,毫不犹豫往湖泊里一跳,情绪失控地又哄又解释,表明自己心意,不然等第二日盛拾月自个气完了,宁清歌

再怎么低声下气都无济于事了。

宁欢颜见此,再难强撑下去,满脸凄惨道:“殿下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几乎崩溃,人往前倾,伸手抓住盛拾月衣袖,好像半趴着一样,喊道:“为什么宁清歌可以,我却不行?!”

她身姿妩媚,相貌柔美,一双滟滟的桃花眼含着泪,即便停在那儿沉默不语,就足以让人心疼万分,更何况摆出如此做派?

她哭着道:“殿下,我和宁清歌她不一样,我一直都喜……”

“宁楼主!”盛拾月却直接喝声打断,她眼神极冷,绷紧的下颌如同一条锋利的线,一字一句道:“人不能既要又要。”

盛拾月鲜少露出这种模样,往日的漫不经心和懒散都散去,过分精致五官染上寒意,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对方。

宁欢颜呆愣了一瞬,继而才露出一丝恍然,仰头苦笑道:“你一直知道?”

盛拾月却收敛神色,眼帘半垂,只道:“这是你自己选的。”

不知何时,周围变得静谧,那些杂乱的声音都消失不见,只剩下女人压低的泣声。

旁边的小荷花拽紧了盛拾月的衣袖,嘴边还有碎屑,却也学得她的表情,同样凶巴巴地瞪着对方。

盛拾月本烦闷至极,余光瞥见这小孩,顿时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出来,彻底忘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抬手大力揉了揉对方的脑袋。

原本就乱成一团的发髻,越发不能看,完全变成鸡窝。

盛拾月不是愚笨的人,怎么不懂对方偶尔投来的炙热眼神。

她那时虽不懂喜欢,却也给过她机会,想过汴京头号纨绔与青楼花魁放着一块也算相配,同时她也给足了自己的诚意,承诺若是不成,便与之和离,转赠千两银钱,还她自由。

只是宁欢颜放弃了她,从一个随时可以被舍弃的花魁,转身变作汴京最大青楼的楼主。

她不想听对方的解释,无非就是身份、地位、不得已之类的借口,也不想听宁清歌与她如何交易,许诺了什么,她既不会问宁清歌,也不会问她。

头发乱成一团的小荷花终于忍不住,双手抓住她的手,继而一把抱住小臂,不准她再继续下去。

盛拾月任由小孩抱着,声音中仍有笑意残留,却不是因为宁欢颜,说出最后一句话:“希望你清楚,我如今的夫人叫宁清歌。”

宁欢颜僵在那儿,华丽衣裙下的躯体好似化作一动不动的石头,眼泪从眼尾滑落,染湿软布,她缓缓闭上眼,片刻之后才起身,这一次什么也没有说,甚至不曾看盛拾月一眼,便转身往外走去。

盛拾月没回头,忙着“哄”孩子,笑语中没有半点愧疚,连声道:“哎呀,怎么摸了一下就乱成这样了,我给你编回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