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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丰镇唯一一家酒楼,二楼雅间。
十几名腰佩环首刀、身穿黑色劲装的护卫站在门口,气势唬人。
裴椹依旧穿一身普通甲衣,却面容冷峻,通身气质冷冽,随两名护卫走上楼梯。
站在门两侧的人见他来了,忙恭敬低头,行了一礼后,抬手替他推开门。
裴椹面无表情,顿了一下,才抬步走进。
雅间内,桌椅窗棂无不擦得纤尘不染,不少用具明显是刚换新的,中央桌上摆着青碧色翡翠茶具,杯盏浸了茶水后,如雨后的湛清色天空。
此等茶具一看便价值不菲,别说永丰镇,就是整个雍州,也难再找出这样一套,必然不是这家简陋的酒楼所能有。
桌旁的红木椅上,背对裴椹坐着一个年轻男子,他身穿银丝线绣竹纹的锦袍,外罩一层黑纱衣,头戴玉冠,单看背影,便一身贵气。
察觉到身后来人,男子很快含笑转身。
裴椹拱了拱手,沉声:“见过世子殿下。”
男子连忙起身,不待他弯腰,便按住他手臂阻止,笑道:“俭之,以你我交情,何需如此见外?”
说着抬手指了一下旁边座位,含笑道:“坐。”
接着又亲自给他斟茶。
裴椹面上说着“不敢”,撩起衣摆坐下后,问:“世子何时到的雍州,怎知我也在此?”
梁王世子李桢倒好茶,闻言手一顿,笑道:“也是刚到,说来……还是俭之你太能躲,本来我去的是并州,到那得知你重伤在武城养伤,又打算去武城寻你,却无意间发现杨老将军暗中给雍州调兵,便猜你是在这,果然……”
说到这,他忽然叹了声气,看向裴椹的目光也变复杂,道:“俭之,武定关守兵被调走一事,我知你定然不满,不然不会一直装病不接圣旨。唉,此事确实是祖父糊涂,我和父王也力劝过他,奈何当时长安危急,实在没有办法。但你放心,如今长安危机已解,守兵很快就会回来。”
裴椹不动声色,口称“不敢”。
李桢打量他一眼,很快笑了笑,又道:“我此次来,也没别的事,仍是帮圣上跑个腿,把圣旨给你带来。如今洛阳仍被围困,李……皇伯父又在西南的梁州起兵,将圣上气得不轻。圣上望你速速领兵,去解洛阳之围,然后到西南平叛。说来,你此前几番抗旨,圣上岂会不知?他已有些不悦,对你甚是不满,幸亏我和父王及时劝住,此番万万不能再托病了。”
说完,良久没听到裴椹回话,他沉吟片刻,又道:“另外,我知你在查王家和严同海,唉,我也是到了雍州后,听说你在查他们才知晓,这两人胆大包天,竟打着梁王府的名号,做下此等大逆不道、害国误民之事,实在令我气愤。”
“你且放心,此事我定然如实禀报给父王知晓,请他严惩这二人!”
裴椹这次终于看向他,目光意味不明,就在李桢斟酌要再开口时,他终于道:“只有这两人吗?”
语气平静,听不出情绪。
李桢脸上笑意敛了几分,问:“那俭之你的意思是……”
裴椹面色看不出喜怒,良久,终于道:“我会去洛阳,但雍州涉案的人,都要被严惩,严同海、吕公公和王家那些人,必须处斩。”
李桢神情一顿,过了片刻,才点头,语气微沉道:“好。”
说完又补充:“这是应当的,你放心,就是你不说,我也不会放过这帮畜生。”
裴椹把玩着青碧色茶盏,神色意味不明,过了一会儿,才继续:“另外雍州让其他人来守,我不放心,把张大人调回来。”
李桢这次沉默了,片刻后,忽然笑道:“俭之,你这是在为难我,张大人是圣上亲自调走……”
“我想,梁王殿下一定会有办法。”裴椹抬头,目光与他对视。
李桢也和他对视,半晌,仿佛败下阵来,终于点头,无奈道:“罢了,你我相交一场,既是你请求,我定尽力而为。”
裴椹点头:“那就多谢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