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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间,李禅秀也骑马带人赶到。

他一身雪青色锦衣常服,只是披着暗红色裘毛披风。

一路骑马快奔而来,披风的裘毛已经被细雪沾湿。李禅秀的发梢、眼睫也沾着细雪,轻眨了眨,雪花融化,眸光似比融化的水光还清亮。

他呼吸急促,面颊薄红,因一路急追,吸入不少寒气,呛得肺腑寒凉,忍不住又一阵咳嗽。

裴椹手指动了动,险些要上前帮他轻拍脊背,生生忍住后,终于在他好些后,哑声开口:“雪天风寒,殿下怎么亲自赶来?若是有急事,差人送信即可。”

李禅秀咳完,缓过气后,看向他清俊面容,却又怔住。

方才来时冲动,可真正追上裴椹后,却又一时无话。

他张了张口,最后勉强笑道:“得知你忽然离开,竟没提前说一声,遗憾没能相送,特意赶来送一程。”

裴椹僵了片刻,也含笑解释:“忽然收到紧急军情,又不好打扰殿下休息,所以只让人去府中说一声,还请见谅。”

他声音同样平稳,令人听不出异样。

李禅秀摇头,迟疑一下,忽然拿出一支长木盒,递过去道:“难得你来一趟,没什么好送,这份薄礼还请收下。”

裴椹微讶,接过后打开盒盖,见是一卷画。

因山道上飘着细雪,怕将画弄湿,他立刻将木盒小心合上,再次看向李禅秀,拱手道:“多谢殿下赠礼,可惜我来得匆忙,没有礼物回赠,等下次见面,再回赠殿下。”

“没什么。”李禅秀摇头,迟疑说,“只是我……画的一幅画而已,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殿下亲手所绘,便已十足珍贵。”裴椹闻言握紧木盒,顿了顿,又看向对方,轻声道,“雪天风寒,殿下不要久送,还是先回吧。”

李禅秀摇头,心中怅惘,却浅笑说:“无妨,等送完你,我也要离开,回秦州府城。”

裴椹心中一黯,握紧木盒拱手,轻声道:“那我先祝殿下,一路顺风。”

“嗯,你也是。”李禅秀轻轻浅笑。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两人又话别数句。

裴椹驾马离去时,李禅秀仍在原地,遥遥目送。

纷纷细雪很快遮住远去的身影,不知时间过去多久,直到身旁人提醒一句“殿下”,李禅秀才终于回神。

心知这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所以才迫不及待来送,可送完,却更加怅惘。

而将那幅梦中就想送给对方的画送出,更是藏了他难言的心意和私念。

“回去吧。”他惆怅轻叹,慢慢调转马头,却仍回头望向早已看不见人影的风雪。

……

远去的行伍中,直到雪停,裴椹才终于舍得拿出木盒,小心打开。

徐徐展开的画卷中,是一道冷峻的将军背影,手持长枪,坐骑骏马,披风烈烈。一只金雕落在他肩上,令画中人的背影更添几分冷寂和肃杀,似刚从战场踏血归来。

裴椹心跳忽快,定定看着这幅画,不觉捏紧画纸边缘——

殿下为何送他这样一幅画?画中的背影又是谁?会不会是……

“咦,这画的好像是你啊。”杨元羿好奇凑过来看一眼,忽然惊讶道。

裴椹目光倏地一紧,转头看他,语气不觉发紧:“你说这是我?”

“是啊,”杨元羿点头,“就是这金雕不太像小黑,小黑的头顶是撮黑羽,不是白羽。”

说完见裴椹怔然,不由问:“你没认出来?”

但紧接着又自答:“也难怪,你脑袋后面又没长眼睛,自然不知自己背影是什么样?我天天骑马跟在你身后,看多少年了,一眼就觉得像,主要是神韵太像了。尤其这披风上的绣纹,不就是你之前攻打义军……攻打殿下他们时穿过的?不过话说回来,我刚才在后面隐约听殿下说,这是他亲手画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