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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椹——!”他竭力喊着,可声音却像堵嗓子眼,艰涩得如同挤出。

他捏紧喉咙位置,努力又喊不知多少次,才终于真正喊出声。

“裴椹!裴椹——”他视线模糊,踩着雨水打过的冷滑泥土,脚步踉跄,一遍遍地喊着。

山体随时有再塌滑的可能,可他却已经想不到这些。他不能相信,也不愿相信,裴椹不能有事,裴椹怎么可能有事?

明明梦中对方还活了十多年,不可能在这里出事。

活着,一定要还活着!他还有话没跟对方说,有很多事没告诉对方,他还没感谢对方梦中的帮助,没告诉对方自己其实……

李禅秀视线不停模糊,又被抬手擦清,明明雨雪已经停了。

忽然,视线看见前方不远处泥土中斜刺出的半截枪头。

“裴椹?”李禅秀睁大蒙着水雾的眼睛,喉间再次像被堵住。

回过神,他几乎一路踉跄过去,脚下泥土湿滑,他摔倒了又爬起,锦袍早已满是泥污。

“裴椹……裴椹……”他声音颤抖,双手一下下挖着泥土。心脏像被寒冰冻住,哪怕寒毒发作时,也没觉得那个位置会这么疼,这么冷。

“裴椹,你不能死,你不要死,我、我……”他眼泪颗颗滑落,砸在手背、湿润的泥土中,手指被磨破,出了血,也毫无所觉。

他还没跟对方说喜欢,还没跟对方一起实现天下靖平的理想,还没……对,裴椹还没实现他的承诺。

对方说过要帮他实现理想,说过以后他想要的,对方都会为他实现。所以裴椹怎么能死?他怎么能死?

“不许,我不准,我现在只想要你别死,你答应过的,裴椹,你快出来……”李禅秀眼泪不停滚落,拼命挖着泥石,手指疼到麻木,却不及心中半分。

“殿下……”

忽然,一个嘶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李禅秀一僵,动作瞬间顿住。他脑海忽然空白,僵硬着一点点转头。

身后,裴椹披风残破,甲衣也坏了几处,额上、手背都蜿蜒着血迹。

他从坡下爬上来,此刻正站在李禅秀身后,喘着粗气,一双幽深泛红的眼睛正紧紧望着李禅秀。即便如此狼狈,他另一只手仍紧紧抓着一个有些破损的木盒。

李禅秀定定看着他,视线再度模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殿下……”裴椹再度开口,似乎向前走了两步,却忽然摔倒,发出一声闷哼。

可他很快站起,到李禅秀面前。

李禅秀仰头,怔怔看他,一时竟不敢想他究竟是人是鬼。

裴椹低头,混着泥和血的指腹抹去他滑落眼眶的泪水,却在他眼尾留下一抹红痕。

“殿下哭了,是为我吗?”他哑声问。

李禅秀怔怔看他,眼泪忽然流得更多。

“殿下为何送我那幅画?”裴椹继续为他抹去眼泪,声音低哑。

“为何不顾危险赶来?”

“为何边哭边喊我,挖我的枪……”

他眸色愈深,声音也愈发低哑,终于问出那句:“殿下心中,可是也有我?”

李禅秀感受到他指腹的温度,仿佛终于确定他还活着,泪水瞬间汹涌,用力点头。

下一刻,他被裴椹用力按在身后的碎石泥土上,狠狠吻住。粗粝的指腹捏着他的后颈,迫使他仰起头,齿关被撬开,呼吸被完全吞噬。

裴椹膝盖抵在李禅秀腿间,另一只手紧紧扣住对方腰身,吻如疾风骤雨。

他心中的牢笼彻底打开,犹如猛兽。

他早就想这么做,也早就该这么做。

在意识到李禅秀可能也喜欢他时,在看到李禅秀不顾危险找他,为他哭时,一切就都已经压抑不住。

想要他,想将他牢牢困在身下,继续哭泣,永远都不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