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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禅秀说完,下意识又捏了捏怀中白狸猫的耳朵。

这番话说得再在情在理,但不可否认,除去公心,他也有几分私心。

雍州毗邻凉州,在前朝时,两州还曾是一个州。如今裴椹正率军驻扎在凉州边界,距离雍州甚近。自己代李玹北上,若再顺便到裴椹军中慰劳,也合情合理。

何况劝说张伯谦,最好也需裴椹同往,成功的可能才更大。所以他能去雍州的话,很大可能会见到裴椹。

但也因存着这样一分私心,此刻说的再有理有据,他也不免有些心虚,尤其对上父亲那双深潭般平静的眼睛时。

李禅秀眼睫闪了闪,下意识垂头,假装在撸猫。

好在李玹并未看他太久,很快放下手中公文,起身道:“蝉奴儿先陪我去一个地方。”

他既没说同意,也没说反对。

李禅秀抱着猫疑惑起身,走到殿门时,李玹忽然转身捏住他怀中白猫的脖颈,笑道:“就不带小狸去了。”

说着将猫提起来,轻轻放到地上。

这只白猫是李禅秀八岁那年,忽然跳进太子府北院的。因李禅秀偷偷喂它,它后来干脆赖在北院,陪了父子俩十年寂静岁月。

如今这猫应当也有十一岁,是只老猫了。李玹将它放到地上,它甩了甩尾巴,不紧不慢寻了处有阳光的柱脚,懒洋洋地卧倒,继续睡觉。

李禅秀蹲下-身,摸了摸它身上柔软的长毛,很快起身,快步跟上父亲。

原以为李玹说的地方会是宫中哪处殿宇,但没想到,对方带他坐上马车,竟直接出宫,往长安郊外去了。

眼下四月,正是草长莺飞的时节。

虽然长安附近不久前刚经历战乱,但经过这两三个月休整,加上春日万物竞发,到处又一片桃红柳绿,勃然生机,只是少了行人。

马车停下后,李玹下车,带李禅秀走过一座溪上木桥,到对岸的一间草庐旁。

草庐就建在溪水旁,旁边搭着一个简易草亭,亭旁有棵一人粗的老柳树,柔软的柳枝在亭前垂下,青绿叶片遥遥在风中轻晃。

柳枝下的草亭中,斜卧着一位看不清样貌的老者,他正背对溪水而眠,方才李禅秀两人的马车声竟也没把他吵醒。老者身后的溪旁架着一根钓竿,溪水清澈见底,游鱼在没有食饵的钩旁游来游去,就是不咬钩。

再仔细一看,那钩虽不是直的,但也没好到哪,估计就是放了饵,也未必能钓上鱼。

李禅秀暗忖:莫非这人在学姜太公钓鱼?

思忖间,李玹已带着他走到草庐旁,向老者弯腰行了一礼,开口:“学生见过老师。”

李禅秀微惊,忙也跟着行了一礼。

老者显是装睡,长长伸了一个懒腰,转身见是李玹,忙假装“哎哟”一声,起身道:“太子殿下前来,恕魏基失礼,不曾远迎。”

听老者自称魏基,李禅秀心中再次惊讶。

魏氏在前朝时就是颇有名望的公卿世家,到太祖建立大周时,魏基更是天下士族之首。老皇帝夺位后,对世家采取拉拢一批、打击一批的手段,魏家渐渐淡出朝野,但魏基仍在朝中任太傅。

只是魏基从不站队,看起来位高权重,实则哪边都不沾。甚至很多时候,他站老皇帝的次数更多。

李玹虽称他为老师,但实则,魏基当年受老皇帝之托,给诸位皇子讲学,并不单单是李玹的老师。甚至在李玹出事被圈禁的前两年,魏基就已经辞官隐退,不问世事,更不知踪迹,就连魏家人都不知他在哪。

但父亲为何知道魏太傅在这?莫非……

李禅秀正思忖时,旁边李玹已含笑对老者道:“老师不是一直在等学生来?”

李禅秀闻言,惊讶睁大了双眼。他果然没猜错,魏太傅应该早就站父亲这边?

李玹这时也轻拍拍他的头,道:“禅秀,此前你能出洛阳,多亏太傅暗中帮忙,你需好好向他道谢。”

李禅秀一听,忙深深向魏基行一大礼,心中同时思忖——此前他一直听闻为他出京周旋的人是洛阳的赵大人,对方如今跟着洛阳官绅一起去了金陵,在金陵继续为父亲办事。

但现在父亲却说他当时能离开洛阳,也多亏魏太傅,莫非……嗯,赵大人文官出身,又是寒门,兴许他曾是魏太傅的学生,甚至被魏太傅举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