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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推进手术室前,麻醉药已经开始起作用,何翩然昏昏沉沉,只记得妈妈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

当她从病床上再次醒过来,经历了一次大手术的左腿再次被包裹得严严实实,麻醉药正渐渐失效,针刺一样细小的疼痛开始逐渐从膝盖缝隙里外往猛钻。

“情况很不错,手术很成功,接下来就是康复的工作了。”汉密尔顿医生微笑着向正在被疼痛折磨的何翩然打招呼,“你最好按照复健中心的计划,不要操之过急,根据以往的经验,在恢复正式比赛前这至少需要你一年的时间,相比横冲直撞的足球运动,对于你们这些冰上艺术家来说膝盖更加重要,好好珍惜这次机会,但也不要抱有太大希望。”

“我会努力的,医生,谢谢你。”汗珠顺着额头滑下,何翩然虚弱地点头,微笑道谢。

拍了拍何翩然的额头,汉密尔顿医生说道:“希望上帝会给坚强的人一些甜头,我会为你祈祷的。”

两个大手术给她白皙修长的左腿留下两道疤痕,一道在脚跟上方,一道横亘整个膝盖,好像不可逾越的山脉。拆线的时候,何翩然看到了膝盖上的伤疤,狰狞的裂口被勒在一起,参差不齐,但这却是她的希望所在。

时间太短,无法判断是不是能够进行康复训练,汉密尔顿医生总是很忙,护士鼓励何翩然每天多出去活动,即使是坐着轮椅,也要尽量保持多呼吸新鲜空气,何翩然照做无误,她比任何人都焦急地期盼好消息,但又忐忑这消息是否真的能让她如愿以偿。

一个月后,她开始架拐行走。

“还是会疼?是怎么样的疼?”百忙之中抽身看完她的检查报告,汉密尔顿医生又亲自查看一下伤口,并让何翩然做一些简单的活动。

何翩然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犹豫之后,她还是开口说道:“发力的时候很疼,跟腱倒还好,就是膝盖……而且有些使不上力气。”

“这很正常,你仔细看看这两条腿。”

看了片刻,何翩然听见心跳加速的声音:“是太久没有运动,右腿变粗了?”

“不,是你的左腿太久没有运动,肌肉正在逐渐萎缩,想要恢复到原来的力量水平看来很难很难,以现在的萎缩速度,你最迟下个月也要逐渐开始恢复训练,但你的伤口恢复情况却还没有跟上,只能保守的进行简单的康复发力训练。”汉密尔顿医生的表情可以看出隐约的担忧,他让护士把何翩然的腿再次包好,“还是一步步来吧。”

会病房的路上,何翩然一言不发低着头,她拒绝了轮椅,拄着拐杖一点点向前艰难地迈步。情况并不是很好,左腿是她跳跃时的吃力腿,对蹬冰完成动作至关重要,更重要的还有膝盖的灵活度以及韧性。

很多时候说一个选手有滑冰的天赋大多是称赞他有一副天赐的膝盖,花样滑冰是考验全身关节的活动,韧带损伤对选手来说是致命的伤害。这本身就是何翩然不可逾越的障碍,而现在,她的肌肉也从中作梗,在前行路上成为了绊脚石。

病房安静整洁,适合静养,诊所里有个来自中国的留学生毕业后工作在这,妈妈不用担心语言问题,和她一起出去购物,何翩然一个人呆在房间,冷冷清清,手边放着电脑打印出来的网页,都是有关花滑的新闻,她把这些消息全部剪下来贴在本上。最开始,关于她的报道非常多,惊叹或是惋惜比比皆是,而现在,这些消息不知所踪,连她手术的新闻都只有林凡写了一篇报道发表出来。

这是一项属于青春的运动,而她正在被所又热衷积极的备战新赛季消息的人们渐渐遗忘。

敲门声在轻微的叹息平复后骤然响起。

“请进。”何翩然调转坐姿,表情惊讶地望着站在门口那熟悉的身影:“埃文,你怎么来了!”

埃文没有像往常一样见到她就微笑,而是快步上前,附身拥抱。

何翩然没想到他会来探望自己,惊喜扫清了些心中的阴霾,拥抱之后,埃文顺势坐在床边,把礼物放在一边,不等何翩然道谢就开口:“情况怎么样?”

“恢复的不如想象中乐观,但手术很成功。你怎么在这里?”

“这边有一个商业演出,我顺道过来探望你,”埃文顿了顿,目光停留在她包得严严实实的腿上,“有多糟糕?”

言简意赅把汉密尔顿医生的话转述出来,两个人都陷入沉默。

“如果不能在秋天的时候恢复训练,下赛季就是奥运赛季,一年的时间不知道够不够准备。”埃文的担忧溢于言表,可很快,他又安慰似的拍拍何翩然的手背,“但先养好伤一定是没错的。”

何翩然自己心里也是清楚的。

哪怕单独十字韧带断裂的伤情都可以报废掉她半年时间,再加上跟腱,她必须在别人开始新赛季的时候重回场地,这样她才有足够的时间完成系统训练。这赛季已经注定与她再没什么关系,现在她唯一奢望的只有奥运赛季了。

“对了,你要在英国康复治疗到什么时间?”埃文看何翩然露出悲伤的表情,赶忙调转话题,“新赛季开始前,伦敦这边有个B级赛,瓦莱说如果你不走的话她就来报名参加,教练现在对她很严厉,就连她想和我一起过来看你都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