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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员在比赛前休息的地点很分散,大多是自己找地方热身准备,所以等何翩然找到苏薇,她所在的第五组已经要马上开始六分钟赛前热身。

“翩然,你怎么在这里?”余教练以为何翩然只是拿证件去看比赛,惊讶溢于言表。

“师姐?”苏薇的脸上也写满了错愕。

刚刚还呼之欲出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卡在了嗓子眼,何翩然看了看教练又看了看苏薇,问道:“你受伤是什么时候的事?”

“你怎么知道?”苏薇出乎意料的一愣,很快,她又用勉强的笑容掩饰过去,“热身合乐的时候受了点小伤,不碍事,一点都不影响比赛。”

如果是以前,何翩然会相信苏薇的话,但是听过瓦伦蒂娜和夏天的对话后,她根本不觉得这是小伤,可让人费解的是,余教练不可能不知情,如果她知道的话又为什么不阻止苏薇?

忽然她意识到,曾经陈教练也没有能阻止过自己。

坚持,这是卓越运动员的默契,叶格尔尼教练百般哀求都不能阻止夏天带伤坚持,亚历山大教练只能眼含热泪望着决定无论伤情如何都要保证难度的瓦伦蒂娜,陈教练他一定也是一样的心情看着自己咬牙坚持,而现在,余教练又做了和这些前辈相同的选择。

这样的默契,究竟是她们悲哀还是荣耀?

何翩然没意识到自己在想这些时已经落下泪来,苏薇似乎明白什么,也不在隐瞒,刚刚紧张小心的表情消失在她的脸上,取而代之的是淡然的笑:“师姐,我在热身的时候不小心摔到了腰,时间仓促不能做全面检查,但医生和余教练都建议我退赛,但这样的建议,你一定听过是不是?你知道我会做出和你一样选择的。”

“万一真的有事呢?”何翩然回过神来,还是不肯罢休,“你的职业生涯还要不要了?”

“可是你的职业生涯呢?”苏薇笑着反问,“我还有时间,但师姐你没有了啊!如果这次世锦赛我退赛了,那么我们一个名额都拿不到,只能去落选赛,就算是落选赛成功了又如何?只有一个名额而已,师姐,只有一个名额,这是你最后的奥运会,甚至有可能是我最后的奥运会了,我们应该怎么办?不,我们没有任何选择了,但是只要我能咬牙坚持下来就还有机会,你和我,还是像从前一样,我们一起参加,这样多好?”

余教练的表情有说不出的凝重,她正准备开口说话,却被苏薇接下来的话打断:“而且我知道,余教练已经和师姐说过了,这段时间虽然师姐你一直和国家队一起训练,但是明年想要参加奥运会还是要经过地方到国家队的选拔程序,比许多场比赛才能重新拿到资格,国家队会优先考虑的人也是我,所以,我一定要拿到两个名额,绝对不能失败。”

的确,何翩然是知道的,这是按照规章制度办事,她长时间没有任何成绩,想要享受和别人同样的待遇就必须再重新来一次,现在能让她利用国家队的资源养伤她已经很感激了,至于未来的事,她相信有朝一日恢复训练一定迎刃而解,看到她的恢复情况,国家队的名额也不在话下,但何翩然从来没有想到过,如果只有一个名额,要她和苏薇竞争这种情况。

“师姐,从我加入国家队的那天起,我参加的所有大赛,每一个名额都是你为我拼回来的,这次,我要为你勇敢一次,站在你前面,替你的梦想铺路,别阻止我……你也不能阻止我。”

这是何翩然第一次见到如此坚定沉着的苏薇。

她的师妹一直很爱哭,训练摔多了会哭,想家了会哭,比赛成绩不好会哭,比好了仍然会哭,她的梦想下面总是有着很多地心引力,她曾经说过自己的梦从没有那么单纯,甚至爱上花滑也是在很多年之后,但是这一次,她比任何时候的自己都要勇敢。

“请第五组选手进行热身准备。”

广播的温柔女声用两种语言重复,何翩然被泪水模糊的视线里只看到一个个身影从面前滑过,现场解说已经开始按照规则介绍这一组热身的选手。

这时苏薇突然笑了,用她平日里一贯带点轻软又羞涩的语气说道:“师姐你来了我其实也放心不少,比赛前总觉得没你在旁边给我加油像少了什么,现在不会了,真的,我一点都不紧张,你只要看着我、相信我这就足够了。”

说完,她脱下外套交给余教练,头也不回地滑上赛场。

何翩然擦干眼泪才发现余教练脸上的泪痕也已经条条而下。

这六分钟热身让人感觉时间过得太快,苏薇的动作看起来和平常没有任何区别,但起跳瞬间的僵硬和犹豫还是能在仔细观察下露出端倪。热身结束,她要第一个出场,再滑回场边时,额角细密的汗珠已经若隐若现,苏薇深吸一口气,对何翩然和余教练了笑了笑,不等他们开口便又滑回到场中央,刚好踩上现场解说介绍和观众的掌声。

她的短节目音乐来自爱尔兰民谣《夏日的最后一朵玫瑰》,苏薇很喜欢滑民谣类的曲子小调,特别是在短节目里,气质清新脱俗的她也总是能把这种风格诠释得恰到好处,韵味别样。冰面上她粉红色的裙子被银光衬托,淡妆素雅,婷婷而立在冰场中央时,四周都变得格外安静。

何翩然屏息凝神,她只希望比赛快点结束,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