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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艘救生艇先后离去,金轩等待着,等待着,五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第三艘救生艇却迟迟没有到来。

心头浮起不祥的预感,他接通伊万诺夫的通讯,没有人回答,又搜索其他的通讯频道,一无所获。透过舷窗看出去,“猛禽”机甲已经飞到了远离空间站的地方,边打边撤,显然正打算离开。而近卫军的飞船,已经远得肉眼都看不清了。

为什么就这么走了?之前的对话明明已经告诉他们这里有三个人,为什么没有第三艘救生艇?

答案呼之欲出——他们根本就没打算救他,有人想他死。

巴巴里狮子不安地走来走去,显然也意识到了危险。金轩的脸色冷如坚冰,良久返身,拿起从宇航服上拆下来的呼吸装置,又将巫承赫留下的那个也挂在腰带上,穿过实验室的门,往之前发现陈苗苗的储藏室飘去。

“他们不会回来了。”他对他的狮子说,声音冷得像冰,“有人想我死在这里。”

巴巴里狮子发出愤怒的唬声,金轩冷冷笑了笑,道:“或许这一切本来就是冲着我来的。”顿了顿,眼中流过一丝悲伤,“就是……拖累了他。”

巴巴里狮子喷着粗气,在他脚边紧张地徘徊。金轩摸了摸它的头:“放心,没那么容易让他们得逞。你这蠢家伙,连他的量子兽都没找到,我不会让你跟我一起消失的。”说着,扒住通风道口,轻轻一跳便飘了进去。

巫承赫精神透支,一进救生艇就彻底昏厥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夏里,夏里先生!”

巫承赫努力睁开眼,视野一片模糊,像是笼着薄雾,什么都看不清楚。一道微弱的光在眼前闪过,他眯了眯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终于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

“他醒了!天,他终于醒了!”那人发现他醒了,激动地叫道,“兵长,夏里先生醒过来了。”

巫承赫五感紊乱,被他的声音震得耳膜剧痛,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那人扶着他的后脑,给他头上箍了一个什么东西,巫承赫只觉太阳穴一阵剧痛,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啊!”

疼痛转瞬即逝,他感觉头脑清醒了许多,视野也清晰了起来,艰难地动了一下脖子,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治疗床上,身边站着一个戴着航医徽章的黑人,另一侧则站着一脸焦虑的伊万诺夫。

“夏里先生,你怎么样?”伊万诺夫紧张地问,“他们说你受了严重的思维创伤,刚才医生给你做了电疗刺激,现在有什么感觉?”

“很、很疼,不过好多了。”巫承赫喘息着说,他大脑依旧是混乱的,但心里惦记的事情还没有忘掉,“金、金轩呢?还有陈苗苗,他、他们都救出来了吗?”

“安心休息,其他的事交给我就好。”伊万诺夫含混地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巫承赫太累了,完全没听出他的敷衍,放心地松了口气:“哦,好的,谢谢你。”

“是啊,放心吧,兵长会处理好一切的。”航医温言安慰他,在他头顶的仪器上动了动,“清醒过来就好,你太累了,休息一会吧,睡一觉就能见到统帅了。”

巫承赫还想说什么,意识却被浓重的倦意淹没,嘴唇蠕动了两下,就静静睡了过去。

治疗舱里安静下来,航医道:“让他睡吧,这种思维创伤没有什么特效药,只能多休息,靠自愈力恢复。奇怪,他只是个普通人,为什么会受到思维攻击?还好人已经醒了,要是变成植物人,我们可怎么跟统帅交代?”

“还交代个什么!”伊万诺夫皱眉,“行动出了这么大的偏差,人伤成这样,统帅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战斗就是战斗,总有很多无法预测的意外,我们已经尽力了。”航医拍了拍他肩膀,道,“队长,别灰心,无论过程如何,起码结果和统帅要求的一样。”

“也只能这样了。”伊万诺夫的神情依旧是阴郁的,“没想到自由革命军的余孽火力这么强劲,我们被阻隔了这么久,差点没来得及救人。可恶!第二集团军的情报根本就是错的,逃出来的不是一艘小型舰,而是三艘中型舰!”

“也许他们是有意为之。”航医沉思少顷,道,“上次的五月花事件,他们不就是这么干的吗?当时要不是你们游骑兵团正好路过,那一船人肯定都活不了。说起来,蓝瑟星将为什么这么处心积虑地想要除掉夏里先生?就因为他是统帅的婚前生子吗?不至于吧,统帅夫人都接受了,他为什么还这么执着?利用匪军,提供假情报,捅出去可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统帅的家事,我们怎么清楚。再说统帅何尝不是想利用匪军……只是目标不一样罢了。”伊万诺夫沉沉道,顿了顿,“算了,军人以服从为天职,这些事轮不到我们置喙,等战报提交上去,一切请统帅定夺吧。无论如何,这么大的伤亡,整个空间站都毁了,第二集团军难辞其咎,何况还有总统的弟弟遇难……”说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但愿联邦不会因此和远航军开战,虽然我们只是统帅手中的一把剑,但我不想指向自己的同胞。”

航医神色凝重,显然和他想到了同样的问题,良久拍了拍他肩膀,道:“写战报吧,再有两个小时就回加百列了。”

两个小时以后,先遣队的强击舰降落在加百列军港外环,汉尼拔统帅亲自在港口等待,高大的身躯如同标枪般挺直,整个人都充满浓重的杀气。

“统帅。”伊万诺夫立正敬礼,被他冷峻的气势压得心惊胆战,几乎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他怎么样?”汉尼拔的声音毫无起伏,平静得让人窒息。

“受了严重的思维创伤,但人已经醒了,航医说慢慢会恢复。”伊万诺夫低声回答,感觉自己的小腿正不受控制地轻颤。这时航医带着几个先遣队员将两名伤员从机舱里推了出来,汉尼拔立刻走上前去,轻轻掀开盖着儿子的被单,确认他没有外伤,松了口气:“马上送第一医院,让院长组织医生会诊。”

“是。”

汉尼拔又转向另一名伤员:“陈苗苗情况怎么样?”

“胫骨骨折,血管开裂,好在有人给他做过急救,没有造成大的出血。航医已经给他重新处理了伤处,应该很快就能恢复,不会有后遗症。”

汉尼拔点头,对紧跟在身边的尤娜道:“马上以我的名义向*娃星将发函,告诉她她儿子的事,注意措辞,不要引起第三集团军的群愤。”

“是。”尤娜恭敬道。

众人各司其职,汉尼拔最后看向伊万诺夫。伊万诺夫走上一步,低声道:“计划出了偏差,叛军比情报显示的多得多,我们遭到阻击,没能在他们攻打空间站的时候赶到。基础学校的人几乎全部遇难,夏里先生和金博士、陈苗苗他们躲在一个水样实验室的冰柜里,遵照您的指示,我们只救了他和陈苗苗……”

汉尼拔抬了下手,示意他不必说下去,道:“你们离开的时候,确认空间站里已经没有活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