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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舒郡主起身:“那我去跟母亲说,让母亲来。”

梅良玉只觉得头疼。

他曲肘撑着脑袋,给自己眉心按压,压下心头所有情绪,强迫自己思考。

为何早已死去的人会重新出现在他眼前?

为何他会回到十三岁这年?

为何眼前的一切……都如此真实。

在这一瞬间,梅良玉忘记了许多事,却也记起了许多。

他听见屋外传来脚步声,还有许多人说话的声音,都是他曾经无比熟悉的存在。少年不由转头朝屋外看去,男人的声音逐渐远去,脚步声缓缓靠近门口。

屋门打开的瞬间,梅良玉看见站在门口的紫衣女人,女人的目光温柔又放松地落在他身上,带着点点笑意朝他伸出手:“……我们回家吧。”

母亲温柔的声音唤醒了少年的记忆。

从山寺大门前开始,阿姐和兄长已经叫过许多次他的名字,他却在此刻才从母亲口中听得清楚:

东兰离,回家吧。

少年目光怔怔地望着朝自己伸出手的女人,眼前是母亲温柔放松的眉眼,身后跟着笑容明艳的阿姐,不远处就是慈爱的父亲——可在他的脑海深处,却飞速闪过围城雨夜中,女人带血的头颅滚落在他脚边,无论他如何嘶吼、求饶、诅咒,都没能改变自己失去一切的结局。

原本呆愣坐在桌边的少年猛地站起身大步向前,却在快要靠近女人的时候顿住,扬首时,却已红了眼眶,滔天恨意积聚胸腔,却无处发泄,令他死咬着唇,鲜血淋漓。

“怎么了?”母亲惊讶又不解,伸出去的手转而为他拭去眼角的湿意。

“你哭啦?”阿姐也十分惊讶。

公孙羲眼神询问站在后边的玉衡亲王,对方也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阿离?”男人温和又带笑的声音传来,“怎么了?”

少年抬眼,暴雨掩盖了人们询问的声音。

十三岁的东兰离迈步往前,朝父母走去,而梅良玉留在了屋内。

“要去找他吗?”薛木石说,“万一卫仁对你有误会做出什么……”

“暂时不用。”虞岁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如今她想杀卫仁易如反掌,虞岁倒是要看看卫仁在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要怎么做。

她走了没两步,又忽然停住,抬头朝另一个方向看去,眼眸有些许颤动,半是惊讶半是茫然。

“怎么?”薛木石继续问道。

这次虞岁没有回答。

她不知该如何形容那瞬间的感觉,似乎某种不好的预感突然降临,却又无法具体描述,甚至不知缘由。

像是一根绑在她身上的绳子,忽然被拽了一下,她有所感应,却不知绳子的另一端发生了什么。虞岁安静站在原地,绑在另一端的绳子散开了,有什么东西离她而去。让她感到不喜。

逆古楼悄无声息地从名家消失,无人能再靠近。

此时坐在逆古楼窗沿边的男孩正伸着脖子朝下边看,高兴地朝梁震招手打招呼:“小师弟!”

梁震扬首打量许久不见,因为他一封传信就立马赶来的大师兄,却是眉心微蹙,隐隐有些无奈的神色。

“师兄,”梁震开口,眨眼已到逆古楼顶,站在窗外长廊朝里面的人看去,眼中倒映出停留在男孩指尖的冰蝶,“你这又是为何?”

“你不是要我帮忙把人带出太乙吗?”张关易仍旧保持着十一二岁的男孩模样,孩童稚气的眉眼间满是天真和得意。

男孩朝梁震晃了晃手上的冰蝶后说:“他在这里面,就已经算是离开了太乙,从今以后,他想去哪就去哪,如果他愿意……他可以永远待在那个世界。”

梁震凝视他指尖的冰蝶说:“蝶梦之景,如梦似幻,终究只是一触既破的虚象。”

“既是他心之所向,蝶梦便能使之成为永恒的真相。”张关易却道,“他出生来到这世间的每一次呼吸,都被天地所记录,此刻只不过在蝶梦中重新经历这一切。”

“小师弟,世间虚实不过一念之间,只要你认为那是真的,便是真实的。”

梁震却道:“师兄,你若是让他留在蝶梦之中,那和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张关易伸出的手指怜爱地轻抚冰蝶,稚气的声音却说出残忍的话:“你又怎知他不愿死在蝶梦中?”

梁震抿唇道:“这非我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