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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眼睛,注视着身前的田安平,冷淡地说道:“你知道么,田安平?此时此刻,我非常地厌恶你。”

在冷漠之中,又有极细微的迷惑,他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说不清是祂讨厌你,还是我讨厌你。”

“他?”田安平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身上筋肉如山峦起伏,似怪灵蠕动,爆发着恐怖巨力,而他仰头望天:“你说的是他?”

在这真源火界的天边,仿佛绵延无尽的火烧云中。

有一尊戴着骷髅项链的魔猿,正坐于彼方云海,呲开獠牙,俯瞰这方城楼。

真源火界,心猿所镇。

“嗬嗬嗬……”田安平收回视线,怪异地笑着:“还是说……天道?!”

“不重要了。”姜望说。

他在说话的同时,五指一定。本来颤抖着的长相思,也骤然定在原地。

田安平虽有恐怖巨力,却不能再拔动姜望分毫!

他把住剑锋,使劲往里拔动,为了让姜望离自己更近一点,不惜让长相思穿腹而过,透背而出,在这种极端的痛苦与忍受中,爆发出更为强大的力量。

但姜望,纹丝不动。

他只是站在那里,他与这座即城之间的距离,从来只有一线。

而那道无法被田安平跨越的线,名为“不愿”。

姜望不愿,所以田安平不能。

田安平山呼海啸般的力量,根本找不到落点。他所有的挣扎,都在笼中。他明白自己根本不是在与姜望角力,他所要冲破的,是姜望所定下的那不可逾越的铁则。这已在世界规则的层面,超乎力量的斗争。

所谓真人者,念动法移,天地受命,万法本真。

但谁能如此褫夺另一尊真人的权柄,将之予囚予禁?

滴答!

一滴赤红的液体,恰恰滴落下来,落在田安平的手背——当然是先触碰缠在手背上的铁链,发出“滋滋”的声响。

田安平在这时抬头。

只看见城楼上方,那铁匾之上,印名为“即”的那个字……陡然化作一团燃烧的火球,就此坠落。坠落下来又化为一滴赤红色的铁水,饱满得如琥珀一般。

在他的视线里,划过赤红的轨迹,滴向他的眼睛。

不断放大、放大,仿佛自身跌落了岩浆湖。

整座即城,正在消融!

赤红的铁水不断滴落,到最后已如瀑流,汹涌而下。

这座阴森恐怖、威严高耸、就连楼约也要做好准备才进入的铁链城池,如一团融化的蜡。

它竟然是这样绵软脆弱的。

它的神秘与恐怖,都被打成了糨糊。

而嵌在门洞中的田安平,在这个瞬间猛然绷直了身体,几无意识地仰面朝天,发出刺耳的无意义的啸叫,像是正被宰杀的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