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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明成又猛吸了几口烟,不得不说,面前这个女人就是有本事拿捏人的痛处。

而他一贯觉得,用软肋去拿捏一个人的良心,和混蛋没什么分别。

但是,在徐映松这件事上,老赵不得不妥协与她合作。

“赵律师,我觉得你也应该谢谢我,要不是我设的局,其实你们也看不透周秉文是个自私狂妄的人,这种炸弹,今天不炸,明天不炸,留待到某一天某个关键项目上炸了,你们被他卖了还美滋滋替他数钱,那时候岂不是更可悲?同学情谊,牢不可破,不也就因为一个项目,荡然无存了?”泡茶女子这话说得,直戳老赵的肺管子。

换做别人,他早跳起来骂娘了。

“嗯。”赵明成有些悻悻地哼了一句。

“我自有安排,陆总会出面,衣柜里的骷髅,总是需要见见太阳。”她看了看被茂密竹林掩映的太阳,说:“从前,我最害怕投错项目,现在,我觉得投错了就投错了,人总是要交学费的,但是,我,不能助纣为虐。”最后一句话,是一种特别强调的语气,就像在宣示某种信仰,可这句话是对空气说的。

赵明成有些不屑地瞟她一眼,掸了掸烟灰,要说助纣为虐,她杨宴如是那个残暴的纣王。从美国回来的投资人,并没有把“风险投资”中的成王败寇给贯彻回来,论起对失败项目的毫不留情,比起屠夫有过之而不及。

如果把痛恨她的人拉个清单,赵明成可能排得上第一号。

她是杨宴如,既是多少人可望不可即的白月光,也是徐映松的蚊子血朱砂痣红玫瑰,唯独不是徐映松的妻子。从她来到深圳的第一天,就注定这里会有无尽的狂风骤雨,所有裹挟其中的人,既无法抽身,也无法免俗。

在赵明成看来,徐映松如果没有和杨宴如有那么多恩怨纠葛,或许不会是大律师,或许不会英年早逝。

可是,他和杨宴如之间的互相成就,也难为外人道哉,没有徐映松,杨宴如在资本市场的开疆拓土不会这么顺利,没有杨宴如,徐映松也很难在杀进资本市场业务核心圈。

毕竟这个资本市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而杨宴如又是绕不开的存在,没有人知道她巨额财富的源头,传闻版本多如牛毛,是某高官的白手套,或是某财团的地下情人,哪个行业巨擘的私生女,也可能是老钱家族①秘而不宣的信托人,不一而足。很多人都好奇,一个来自重庆小地方的女孩子,出国读书七年后归来,竟然成为十亿私募基金的掌舵者。

这一点,连徐映松都对赵明成讳莫如深。

一切的一切,到今天依然是个谜,在互联网这个放大镜下,杨宴如的发迹史依然显得神秘。明面上能看到的,全是她去了普林斯顿之后,毕业两年后便平步青云担任了顶级投行icebridge的生物制药投资组的vp②。

投行圈的vp像水果摊上的水果一样不值钱,但是icebridge的vp是猫山王榴莲。

在如今的深圳,没人可以呼风唤雨,杨宴如可以。

“赵律师,我和松哥这么多年,你看在眼里,我不会轻易换律师,我和松哥所有的客户都由你接手,毫无疑问,松哥走了,这些项目还要继续推动下去。”杨宴如为他斟茶,温柔中带着坚定。

赵明成皱着眉头,端茶啜饮,颇为不屑地问:“我就问一句话,如果是某个ipo公司老板害死松哥,你是要保项目,还是替松哥把仇报了?”

老赵甚至不信杨宴如会那么在意松哥。

“如果非要二选一,当然是冤有头债有主。但是,我相信以我们的能力,二者可以兼得。”杨宴如将壶中茶水倒尽,意味着她与赵明成言尽于此。

这个回答,令老赵有些失望。

赵明成一次次领教过杨宴如在资本市场上搅风搅雨的本事,要不是看在徐映松的面子上,他决计不会向这种女人低头。

赵明成死活都想不通,徐映松这样一个光风霁月的男人,会死心塌地爱杨宴如到骨子里,爱到可以甘为她所向披靡的兵刃。

高攀不上,徐映松也攀了,然后,人就这样没了。

“松哥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你去找徐伯父谈谈,做个毒理。下一步,我去看看仙偶那个公司,看看水深浅。”赵明成掐灭了烟头。

杨宴如点点头。

是兄弟就要两肋插刀,赵明成觉得,自己为松哥这个兄弟都快把肋骨胸椎胯骨轴子插了个遍,从入行到今天,徐映松对他,也是挖心掏肺。

罢了,人跟人之间但凡计较感情,算不清的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