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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卫国公的青旗军惯以飞剑传书。
自新恒朝立国之战至今,哪怕仙道文明早已在效法仙盟的浪潮下,取得了长足进步,更加行之有效的通讯手段数不胜数。然而每当需要传递重要情报,青旗军出身的人仍会使用这最为传统复古的手法。
飞剑传书,书分青白红三色,青信象征捷报佳讯,红信象征噩耗——白信介乎两者之间。而考虑到如今飞剑传书已经越发变得只具象征意义,仿佛一种文化传统。因此人们一般也不会将那真正紧要,却难以开口的坏消息寄托于飞剑上。
不然剑载红光,破空而行,岂不等于让天下人都为之惊恐?通常只有那些值得大张旗鼓、大肆宣扬的消息,才会被写在青信上,再由飞剑载着,跨越千里之遥,掠过无数人的目光,最终来到收信人的手中。
总之,近几十年来新恒人已经很少见到飞剑载红的情形了。
也因此,这几日,每当看到红信杨九重的心情都会变得非常糟糕。因为不到万不得已,前线绝不会发来这么刺眼的东西。
而大将军,从来也不以好脾气着称。每当他心中恚怒,便必然有人要遭殃——例如这几天来不断殉职的亲兵。
但其实杨九重对下人尤其是身边士卒,还算是相对优待的,近期的亲兵死伤不过是不可控的无妄之灾,且死后均有丰厚的抚恤补偿。而杨九重对于那些出身钟鸣鼎食之家的权贵,却往往主观上就极其刁钻刻薄。
这般傲上而悯下的性情,再结合对下人出手没有轻重的坏习惯,通常来说是官场的一等大忌——除非你有着官场中一等一的大靠山。
和当今太后出身同族的杨九重,靠山之硬,自然是无出其右者。而且杨九重本人也很清楚,太后之所以宠信他,并不是因为两人都出身北境卫国公之家,拥有同样的姓氏。
而是因为他杨九重,能替太后将那些不便亲手处理的脏活,处理得干干净净。
例如这次发动朝中兵变,镇压国师,这其中的死者远不止于那区区十七名仙抚使。国师在朝中经营两百年的人脉网几乎被连根拔起,这其中人头落地者,并不在少数。
而后,因为终归没能毕其功于一役,朝中对兵变持质疑态度者,也就越来越多。对此,太后自然要亲为宽慰,不断笼络、稳定住那些迟疑不定者。
但也有少数冥顽不灵的,抑或赌性过重,想要趁国师落魄之际赌他能翻盘的……这些人,就不是太后那般德高望重的好人能处理的了。而这时候,也就轮到大将军和他的青旗军出手。
这些时日,每当有青旗军的红信随飞剑而来,几乎必然意味着要有朝中高官显贵为之掉脑袋。
用杀人来强行镇压的局势,自然是不稳定的,从上到下,包括大将军本人,自然都晓得,每杀一人,脚下这高塔的根基也就会松动一分。而每过一天,需要杀的人,就会多出成百上千!
时间并不站在他们一边。但时至今日,杨九重已经用尽一切手段,所有属于大将军的资源都被他倾尽了乃至透支了,却仍不能找到那枚印星宝玉……局面,已经越发濒临绝境。
杨九重麾下大军,是靠着对大将军的绝对信任,才能维持眼下的冷酷高压。而杨九重本人,则只能靠着对太后的盲信……以及偶尔发作的怒火,来屏蔽一切可能动摇人心的杂念。
而此时,一封自东北部飞来的红信,自然而然就牵动了他心底的怒意。
“啧……”
不必展开信函,杨九重都能顺理成章地脑补出接下来可能看到的种种噩耗。
无外乎是某地主政官员不愿配合全境动员令,推诿塞责;抑或是对太后强力打压国师一党而心存不平;再或者,是某些地方父母官想要浑水摸鱼,趁乱打上太后党的旗帜为所欲为……
这几天,诸如此类的红信,他已经看过太多太多。
但是即便如此,再见红信,仍不免心头火起。而随着这位修为接近大乘的大将军怒火外溢,他身后的亲兵再次陷入水深火热,即便撑起全身的护具,他仍在顷刻间就印堂发黑,双目凸出,俨然就要血肉迸裂。
好在,一道清凉的风突然从天而降,吹熄了杨九重的怒意,也挽救了他身旁亲兵。
“二哥何必恼怒至此?”
一位身着短甲,批青色罩袍的年轻人,带来一声轻柔的问候。
而本来怒不可遏的杨九重,见到此人,怒火竟顷刻间便消散了八九分,脸上也洋溢出一丝笑容。
“六郎,你来了。”
来人正是杨九重的六弟,杨五逸。同时也是如今繁城青旗军的参谋总长。
此时此地,能让杨九重收敛火气的,除了太后本人,就只有这位从小跟着杨九重长大的杨家六郎杨五逸了。而他与二哥之间,也从不寒暄避讳。
“二哥,你若是再不收敛脾气,我可真没办法给你补足亲兵啦。”
杨九重哂笑了一声,摇摇头,目光瞥向刚刚才死里逃生的亲兵,目光呈现一丝严厉之色。
“连我的外溢怒火都承受不住,本也不配作我亲兵……真遇到什么危险,也不知是谁保护谁。行了,下去吧,我自和兄弟说话,这里没你事了。”
亲兵如蒙大赦,连忙点头退下。
而待那亲兵走远,杨五逸才摇摇头:“正经亲兵,就算是被二哥你当场打杀,也不该擅离职守。不过现在也没法苛求那么多了,真正可堪一用的人才,都被咱们散去全境十八郡了。”
杨九重问道:“六郎找我是有什么要事?”
杨五逸笑道:“只怕和这封红信说的是同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