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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103,李笑野的新房间内。
“‘我感觉很不自在,就跟刚扒了穷人口袋似的。’”顾然读着美文,这是雷蒙德·钱德勒的。
陈珂轻轻挥舞双手,像是乐团指挥。
跟着她起舞的,是李笑野的想象力。
任何人,只需要读一些漂亮的文章和书籍,都会被触发想象力,忍不住思考些什么。
李笑野的这种能力更强。
“现在,演奏结束。”陈珂柔声说,“放下你的乐器,把它放回盒子里,再把盒子轻轻合上。”
李笑野从肩上取下‘乐器’,放在身边的盒子里,再把盒子关上。
乐器、盒子,都不存在。
“可以退场了。”陈珂又说。
“这样的治疗到底有什么用?”李笑野不解,好像刚才是在演戏,没有被催眠。
陈珂没有回答,转而说:“最近我看了一些资料,艺术家的巅峰状态因人而异,比如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六十年人生的最后几年间,写出了《群魔》和《卡拉马佐夫兄弟》。
“多梅尼科·斯卡拉蒂一生创作了五百五十五首羽管键琴奏鸣曲,绝大部分是在五十七岁至六十二岁写出的。
“或许你的灵感巅峰这才真正开始。”
“那不是当然嘛。”李笑野理所当然道,“我可是将来打算拒绝参加诺贝尔文学奖颁奖典礼的人,告诉西方,我们中国不需要外国的承认。”
“好!”顾然将文本夹在腋下,腾出双手鼓掌。
“所以你们赶紧让我出去,别耽误我为国争光。”李笑野说。
(出去我就跑去美国)
(这个国家太危险了,我不能再被抓住!)
“参加比赛或者战争另当别论,如果只是写小说,在{静海}不也能写啊。”陈珂故作不解地问。
“在这里我静不心,被囚禁的感觉你们懂不懂?被囚禁了,还怎么写书?”
“周文王拘而演周易。”顾然说。
“周文王是身体,我是心,我的心被囚禁了!”李笑野一副顾然你根本什么也不懂的表情。
“我可以走了吗?”他问陈珂。
“嗯~”陈珂抿唇笑着点头。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不等天明去等派报~一面走~一面叫~今天的新闻真正好~七个铜板就买两份报!”
李笑野小孩似的一蹦一跳地走了,欢快得像只小鹿,很符合一般人对精神病人的刻板印象。
(我先伪装成精神病,然后假装被治好,最后被放出去!)
顾然想问陈珂怎么看,结果陈珂——
“啦啦啦~啦啦啦~”
“.你为什么也跟着一起唱《卖报歌》?”顾然不解。
陈珂不好意思起来。
“因为.歌词很好啊!”她忽然想到似的说,“‘大风大雨满街跑,走不好,滑一跤,满身的泥水惹人笑,饥饿寒冷只有我知道’——你不觉得这很符合李笑野的情况?为了写作满身泥水,别人不解,但是他有只有他自己知道的‘饥饿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