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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一阵悠扬的乐曲声从臂甲中响起。至于理应出现的对话,却是一句也不存在。

肖恩不由摸了摸手腕。先前,莫斯提马表演弹指花散的神通时,他其实也表演了一手绝活——乘着南千禹的注意力被吸引开,他借助微型机械破坏掉了芯片中的语音记录。

这纯粹是有备无患的行为习惯使然。

对此,夏阎沉默良久,咬牙道:“不知不觉间就销毁了罪证,绝地的手段的确高明,但如此嚣张枉法,你们是真以为乾坤集团怕了绝地武士团吗?!”

肖恩诚挚反问:“你真的连绝地都不怕?”

夏阎面色阴冷,一言不发。

莫斯提马在旁边听得不由心中好笑。

肖恩还真是提了一个好问题:乾坤集团怕不怕绝地武士团?当然是怕的!若是不怕,堂堂集团安保局长,何必顶着3杆狙击枪跑来和他们师徒谈判?何必将南千禹这南明资本的董事当作弃子来给绝地栽赃污名?

正因为内心深处还是畏惧绝地的威名,才会用这些阴谋诡计,才会头顶狙击,故作强硬。

但绝地大师很快就收敛了笑容,因为现状仍不乐观。

虽然胸饰这一环被巧妙破解,但于大局并无实质影响。以眼下形势来看,绝地师徒的对手很可能是乾坤集团这个庞然大物,而集团的布局规模远超预期,栽赃陷害的手段必然不止一枚胸饰。

他们可以用断章取义的对话记录当作罪证,那么凭空伪造一份录音也不足为奇。乾坤集团并不需要说服每一个人相信,只需要说服乾星系本地人。

这个星系和贝加摩尔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乾坤集团确实掌控了千亿人心,数千年的统治下来,集团在这片星系内的根基牢不可破。

至于共和国方面的形势就更是微妙,这么多年的若即若离,并不意味着议会对乾坤集团真的疏离不亲,恰恰相反,越是表现得若即若离,议会反而越是容易对其宽容。这一路所见,无论是客船上那超凡的设计结构,还是海关口处技术远超本地水平的机器人,无不印证着乾坤集团得到了特殊的待遇——反观贝加摩尔那位独裁者想要吃点科洛桑美食都要依靠【歌剧贸易】。

唯一能够平衡局面的,就在于乾坤集团终归还是忌惮绝地的威名。

于是莫斯提马开口问道:“栽赃陷害一位绝地大师,你们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面对一名绝地大师的淡然提问,夏阎一时间竟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沉重压力涌上心头,他沉默良久,用和缓的语气说道:“据我所知,绝地从来不是耿直的执法者,你们时常扮演外交官的角色出使各地,最擅长权衡利弊,做通盘考虑……”

话没说完,就被莫斯提马打断:“不要歪解绝地的意义。权衡利弊也好,通盘考虑也罢,都不会成为扭曲真相,助长邪恶的理由。”

夏阎说道:“乾坤集团在乾星系的统治成果,两位应该有了初步的见识,或许存在这样那样的瑕疵,但这份繁荣富强却是实实在在的,外环星域的星系不计其数,比乾星系更强大的并不多见,没有乾坤集团,就不会有这千亿人的和平生活。”

“乾坤集团出现动摇,这千亿人的和平立刻就要被打破,如果二位要为了区区两个人的死,动摇乾坤集团的统治,那就是将个人的道德感凌驾于千亿人的福祉之上。”

莫斯提马说道:“如果乾坤集团真的有意和我们认真谈判,那么在我们踏上夏京的土地上时,看到的就不该是一场卑鄙的毒杀与栽赃。这种统治者没有资格绑架星系千亿人的福祉,换掉你们,这千亿人或许能生活地更好些。”

话说到这个地步,夏阎也不再尝试说服:“也好,那就按程序来吧,二位涉嫌谋杀南千禹,夏京警方将依法予以逮捕。当然,你们是绝地武士,大可凭武力拒捕,在人群中杀个七进七出。”

夏阎又说道:“这里只有几十名全副武装的警员和十几架战斗无人机,如果关于绝地的传闻不虚,那么一场血战之后,这些英勇的警员多半会全军覆没。而激战之下,酒吧里的上百名无辜群众也会死伤惨重。届时这些血债自然还是要落到你们头上!”

肖恩闻言不由惊怒。

上百名无辜群众?此人居然凶残到这个地步,拿上百条人命当作筹码,就为了栽赃陷害他们这对绝地师徒!?

莫斯提马说道:“我相信你们做得出这种事。但我有个疑问,既然你们如此视人命如儿戏,为何不趁着我们搭乘出租飞行艇的时候,甚至更早以前,直接炸死我们,再对共和国宣布这是一场意外,那岂不是更方便?”

夏阎冷笑不语。

如果那么简单就能解决问题,他早就安排人去埋炸弹了!然而对方毕竟是绝地武士,而且其中一人还是绝地大师!

让赫赫有名的绝地大师不明不白地死在乾星系的首都,然后等共和国司法部的维和舰队大军压境吗?等着绝地武士团派出更为精锐的力量来彻查真相吗?

事实上对于夏阎来说,这整场阴谋反而有一个非常荒谬的地方:乾坤集团千方百计去陷害,去针对这对绝地师徒,但乾坤集团比任何人都不希望这对绝地师徒死。

与此同时,莫斯提马也笑了:“是啊,你们并不希望我们死。”

夏阎闻言不由皱起眉头,心中生出一丝莫名的焦虑。

一切都按照计划顺利推进着,这对绝地师徒已经被逼入绝境,根本无路可走,唯一的选择就是在此屈服妥协,带着乾坤集团梳理好的“南鹤礼死亡真相”,从乾星系灰溜溜离开。而真相则会永远地掩盖在伪造的历史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