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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的情况比想象中更严峻,才至半途,便已瞧见众多枯瘦如柴的灾民,聚集着往别处走,而隐于树间灌木中的尸首,甚至有大量的啃咬痕迹。

宁清歌、盛拾月两人见状,只能尽量缩短路程,快些赶到扬州。

扬州各城的情况极差,就连相对富贵的人家都难保全自个,更别说普通人。

宁清歌等人进城时,甚至要以官兵开道,个个出鞘亮刀,逼退已经饿红眼的灾民。

盛拾月见状,一路沉默,嘴唇像是被缝上一般,难以扯开半分,其余人也面色凝重,强忍着心中怜悯。

之前压下灾情的州府已负罪自裁,死前还放火烧了自己的府邸,相关亲属全亡于火中。

宁清歌、盛拾月两人哪里看不出其中猫腻?

可救灾要紧,其余实在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能立马接手这个群龙无首的州府,将两人商议许久的赈灾法子一一实行。

许是救灾法子得当,半月后,扬州灾情缓和,宁清歌两人见那些个地方官吏很是用心,不曾有贪图灾银、压迫百姓的行为,便暗自将之前的疑惑搁下。

毕竟,现在的扬州实在经不起太大波折,若真心悔改就算了,否则各处岗位空缺,又无法及时调人顶替,万一拖累治理,便是因小失大了。

唯一让宁清歌、盛拾月感到疑惑费解的事,是之前派出的锦衣卫迟迟未归,可这两人忙得脚不沾地的,连睡觉时间都是强行挤出,哪里还能顾得上那么多?

直到有一日,忽有人执信物而来,指名要见盛拾月。

“你说这人拿着锦衣卫的牌子,还是之前离开的那几人的腰牌,”盛拾月眉头微皱,放下施粥的木勺。

如今不过半月,可盛拾月却发生了极大变化,往日极白皙的皮肤,在风吹日晒下变成更健康的小麦色,之前的跋扈娇矜淡去,终于有了些许沉稳。

那锦衣卫抱拳称是,眼底闪过一丝难言的感慨,可还不得她怀念片刻,就忙道:“那人指名要见您,我们拿出同样式的腰牌询问,她都不肯说。”

盛拾月思索一瞬,便向之前与她施粥的人嘱咐几句,再大步离开。

锦衣卫向来尽忠职守,若无棘手又重大之事,绝不会采用这种方式,可盛拾月想不明白,扬州灾祸虽严峻,可此刻已有好转苗头,她们为何还会被拖住手脚?

见盛拾月离开,留守侍卫连忙跟在她身后,即便低垂着头,也能感受到两边百姓投来的视线,满是信赖,甚至可以说是虔诚。

不知这一幕,被整日议论着盛拾月纨绔事的汴京人瞧见,表情会如何丰富。

当年那个无法无天,骑马过街的纨绔少女,像是被掩埋在去年汴京的厚雪里。

不多时,盛拾月就走到那人身前。

那人面黄枯瘦,衣衫褴褛,看似其余灾民并无不同,只有那一双眼睛,很是狠厉,比周围锦衣卫都森然,或者说已不大像人类,更像是茹毛饮血的野兽。

不等

盛拾月询问,那人就主动开口,只冒出三个字:“孟清心。”

盛拾月一愣,顿时急道:“她怎么了?!”

那人却突然闭口不言。

锦衣卫的腰牌与孟清心的名字加在一块,难免让人多想,生出锦衣卫是为了搭救、保护孟清心,这才无法脱身而来的念头。

盛拾月想到此处,更加不安,连忙询问道:“孟清心怎么了?她们让你传信,难道没有多说什么吗?!”

旁边锦衣卫同时催促,可那人仍不肯开口,好半天才抬起脑袋,直勾勾地看着盛拾月,冒出一句:“你看起来很好吃,能卖很多钱。”

盛拾月一顿,莫名感受到些许寒气。

若是被逼急后的胡乱冒犯,她必然不会生出这样的感受,到底是年幼就厮混在清楼勾栏的人,早早就见惯了这些。

可这人的神情,更像是食客在点评饭菜,贪婪而渴望,恨不得将盛拾月扒皮啃去。

周围锦衣卫顿时大怒,喝骂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那人不仅不害怕,还舔了舔嘴角,贪婪道:“她们答应我了,只要我把消息带到,就给我肉吃。”

盛拾月虽感到奇怪,可事关孟清心,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忙道:“只要你说出孟清心等人的情况,我立马就让人给你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