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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着君墨宸的仪仗从宫门口出去,他果真留下了离陌。
暮色中离陌一身玄色劲装立在这一片冰雪琉璃世界之中,端的是雄姿英发。
如今我也不知离陌到底是怎样的立场,他对君墨宸隐瞒我的行踪,处处与我为敌令我憎恨,可是他对如兰的照顾对君墨宸的忠诚又令我万分感激,也许他讨厌的从始至终也只是我一个。
“姐姐。”如兰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回过头去,就见到她倚门而立,一双明眸之中泪光点点,“姐姐可是要去问他吗?”
我并未打算瞒她,开门见山道,“自然是要问他的,如今除了他还有谁知情呢?”
如兰的身子轻轻地打了个摆子,腰身空落落的,竟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楚楚可怜,我心疼地上前挽了她的手道,“我知道你心里苦,可是你这样一直躲着避着也不是事儿,若一直这样下去,你与离陌中间始终都隔着一道墙,多早晚才能守得同心共?”
如兰垂下头去,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轻轻颤动,半晌便有一滴晶莹挂在上面,像清晨的露珠儿。
“好,如兰都听姐姐的。”
听得她答应,我又道,“今日天色已晚,到底不方便,随后我便唤他来将事情都了解了,到时候你也不必过来陪着了,先回下间歇着罢。”免得有什么令人心痛的言语,我也好缓些说给她听。
如兰踌躇半晌道,“毕竟是我的事情,怎好让姐姐劳累,自己个儿去歇着,我在外面伺候茶水也就是了。”
我点头,“也好。”
回头看一眼宫门处的离陌,心中百味杂陈,也不知事实到底如何,如兰最后要如何自处?
如兰道,“姐姐莫要想了,早些安寝罢,只怕明日不好过呢。”
可不是,皇后与皇太后那里只怕都不好过,也不知命运几何,可还能活着回来。
歇下的早,却是一夜都睡的不安稳,梦魇不断,都是逝去的人,梦中的父皇还是母妃在世的样子,音容笑貌皆是慈祥,他柔声道,“倾颜如何不来看看父皇呢?可还是怨着朕的?”
我道,“倾颜如何敢怨父皇,只是如今自身难保,出不得宫,再者,女儿不孝,不知君墨宸将父皇的墓碑安放何处。”
心中却嘀咕,年年清明,我都遥遥烧了纸钱给亡人,父皇可是未收到吗?
父皇一贯便是仁主,从前有朝臣上奏,宸凌必然要一统不如先下手为强,占得先机。
父皇与先宸帝斗了一世,最后松了口不愿再耗费民力挑起战争,却不想最后落得如此下场。
自从母妃殁逝,我被父皇遗忘在长乐宫数年,便是再热的心都冷了,宸军攻破京都时,我未能见他一面,甚至很久之后才知道,父皇以及众位兄弟姐妹都死状惨烈。
可叹曾经的天潢贵胄,天之骄子,最后连一片棺木都没有,席子一卷便草草埋了,想来母妃早逝不用经历这灾祸,也许是好的。
没有想到的是,一向不亲近的孝恭皇太子弘文,我的大皇兄竟然入梦,一如往常的严肃谨慎,我慌慌忙忙地跪下来行礼,末了半信半疑地唤他,“皇兄?”
弘文怒哼一声侧过脸去,却是一阵冷嘲热讽,“皇兄?宓妃娘娘客气了,我如何当的起你的皇兄?”
宓妃?
在梦中心里都是一颤,只听得弘文又道,“如今你只记着自己的儿女情长,哪里还能记起自己姓凌?你可见过君墨宸的狠戾?当日宫中妃嫔,皇子公主,宫女内监,何止万人?可你瞧瞧如今还剩了几个?这座宫城的哪块地皮之上没有染过血。也就是你这样没心肺的,才能与这个手上沾满自己亲人鲜血的人生儿育女,儿女情长。”
没心肺的,没心肺的……
这几个字仿佛长了翅膀似的,在耳边盘旋环绕,经久不息,我颓然跌坐在地上。
那样多逝去的人,鲜血淋漓,红着眼睛地向我控诉他们的枉死他们的不甘,每个人都在不满我的“没心肺”。
“不是的,不是的……”我一步步后移,几乎崩溃,我怕的要命,慌的要命,却反而不知该做什么。
从嘈嘈杂杂的声音中剥离出一道清澈来,那声音轻轻的唤着“姐姐,姐姐”空谷幽兰一般,是如兰的声音。
我猛然从噩梦中醒来,面前的赫然便是如兰,哪里还有旁人,我一个翻身坐起,环视四周,殿中确只有如兰一人,并无旁人。
冷汗涔涔,湿了背脊,我剧烈喘息无力地将头埋在手臂之中忍不住泪盈于眶。
如兰见状,忙着急道,“姐姐怎么了?可是做了噩梦,吓得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