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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老奴跟您讲讲,御马司和秦家的事儿吧。您早慧,听老奴讲完您就明白了!”轿中,屈道光一边细心地为屈离整理衣襟,露出慈父一般怜爱的目光,一边接着说道:“大概是这样的。那位秦世忠秦大人是当朝钦点御马司指挥使,官居二品,我东平国都自迁至建宁府以来,王上设国相总领朝中大小事务,以下文设六司,武有三司...”

“哪六司,哪三司?”屈离好奇地问到,“没事儿光伯,我不打断你,还有段路,你给我讲讲呗!”

屈道光微笑着继续说:“遵命,公子。老奴接着讲。文六司,分别为礼乐司、户政司、监察司、外仪司、行内司及检吏司,这六司设首使一人,左右副使各一人,还有若干行走及侍文,我朝政令上下通达处置就都在这儿了;武三司,是御马司、殿卫司及城戍司,设指挥使一人,左右副使一人,还有若干从将及检校,公子,这三司就有意思了。不知老奴当不当讲,请公子恕老奴...”

“讲,别来这些个繁文缛节,光伯,你什么都可讲与我听。”屈离果断打断,急切问道。

“遵命,公子。”屈道光深吸了一口气,显然放低了声调,“我朝自顺燕以来,实行重文抑武之策,因而,因而与他国不同,我东平国内文人雅士地位超然,而武卒将士逐渐势微...殿卫司护卫王城,若有他用,须持王上虎首金牌方能调动,指挥使仅有统兵之权;城戍司则负责调配东平十镇守军,而调配兵马粮草器械需上报王上及君相,指挥使无统兵之权,守军都由各镇卫将统领。接下来给公子说说御马司吧!”

“御马司,常人顾名思义,为王室饲养御马或训练骑师,公子,咱国相府就在御马街上,此街正因御马司在此得名。御马司原是由我东平国先文献王屈弼所设,但其实际统领着我东平的精锐之师——重明军,此事唯有王上君相及历任指挥使才知实情。因而御马司指挥使需王上极为信赖之人方可能担任,因为统兵调兵集于一身,掌握着我朝仅剩的最精锐的兵马实权。重明军此名,外邦人如今不知,想与那燕国的安平之战已过去八十余年,燕国应该也早已不去在意,但御马司统领的重明军,数十载如一日,在国中一处蛰伏,秘密操练,只待情势有变,便可为王上,为我东平一雪前耻,再复荣光!!”说道此处,屈道光不禁打了个战栗,有些激动。

“我朝文有六司,武仅三司,文六司掌管着朝中大小事务,每日朝会,六司首使及左右副使需按时点卯上朝议政,而武三司仅御马司一司指挥使可上朝,此人就是今日来访的秦世忠秦大人!文有检吏司每年春闱秋闱开科取士,权高禄厚,武却仅有征发兵士上城卫戍,除每年依制擢拔将领外,无路可寻,人人以读书从文为傲,以练体习武为耻。想我东平当年以武立国,开国数百年,在那场大战前,历代先王无不手持长剑,开疆拓土,屡战屡胜!外邦不敢来犯,国人文有名士,武亦大家!想那时啊!四海皆服!......重明军啊重明军,曾经何等辉煌,如今却只能栖身……”屈道光说罢深深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已是欲言又止。

此时的屈离心里已是颇为震惊,一时间接受了这么多从未听过的说法,难免不生疑虑。自他记事起,由于父亲是当朝国相,来往宾客众多,家人也好,外人也罢,多多少少都会听到一些关于朝中国政的事情。但在他记忆里,东平给他的印象,就是一个崇尚文治的儒雅之国,就连如此繁盛的国都建宁府中,除开巡防与城墙上守卫的兵卒外,平时也很少听到或见到任何关于武道方面的人或事,身旁与所看到的,皆是文人骚客,贵胄后裔、官仕商贾们整天吟诗作对、填词作画、抚琴赋曲,就连平头百姓,街边的小摊小贩也会张口冒两句从他人听来的成语妙句。建宁府中的艺馆、酒楼及茶楼等,每逢春闱秋闱之时都聚满了自信满满从国内各地云集的科考学子,也是各显赫门第,挑选佳婿的好时节。

就这个印象,屈道光居然说,东平曾经是一个以武立国的国家,屈离心里疑问渐深。光伯虽说是国相府大管家,但何以得知如此多的秘事?至于东平国,如何成了如今的样子?御马司实际是重明军?当年那场安平之战又是什么?想到这儿不禁也学着压低声线发问:“光伯,那秦世忠秦大人既然是御马司指挥使,对,就是你说的重明军指挥使,按你说的,武三司仅有他需每日上朝,所以王上信赖他,又手握重兵。但爹已是国相,那爹让我娶秦家女儿是为了?”

“这...”屈道光一时语塞,此种问题,实在不是自己一个奴仆能猜测臆断的。正在屈道光思忖之时,屈离又想到,自家爹是国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家与王上又同是屈姓王族,而御马司指挥使一职又必须是王上极其信赖之人才能担任,如若屈道光说的是真的,那么重明军一事涉及国运,事关重大。想必与秦家订下婚约,不是今日一时起意,而是自己老爹早就筹划好了,只是今日佳节,宾客云集,又逢秦家人齐至,所以这时候才开口。

想到这里,屈离对自己突如其来的婚约一事,已渐渐明朗起来。

耳旁渐渐由远至近,传来宾客们的阵阵欢笑声与杯盏声,屈离一行眼看就要到宴客厅了。屈离看着身边的屈道光一如刚刚那般语塞,便说道:“光伯,到了,咱们快进去吧!估计老爹要骂人了……对了,你现在要是不知道说什么,那就等这几天有空了,你再给我讲讲,你刚刚没说完的话吧...”车轿停稳,屈离说罢准备探身下轿,六儿与小青已在旁随侍,准备跟着自家公子入厅。

突然一双带着沧桑遍覆老茧的手轻轻地扣住屈离的手臂,屈离刚欲起身,又被拉住坐回。

“光伯,你干什么?还不进去?爹要等急了,我就说是你不让我进去的哦...”见屈道光拉住自己,且并无下轿的意思,屈离只得凑前,看着宠爱着自己长大的老管家屈道光,半开玩笑地说道:“光伯,有事就快说!俸银花完了?哈哈,本公子给你,要多少有多少,你跟我谁跟谁...”

“公子放心,老奴无事。只是重明军一事,千万不可说与他人听!千万!”

屈离释然:“是这个事儿啊!没事儿,说不定我睡一觉就都给忘了,我记这些干嘛,我和承嗣玩儿都玩不过来,哪有工夫想这些!你说是吧?...”

“那就好,公子,老奴放心了...”屈道光双手垂放在自己的双膝上,不停揉搓着,口中喃喃道。

只见屈道光又马上接着发问道:“公子,再耽误您片刻,您可曾记得,每次相府去城外峻山普怀寺上香时,您在那儿听到的一些...就是,就是类似一些黄口小儿所传的民谚诗句之类的...”

“嗨!这又是什么事儿!峻山,普怀寺,是我从小到大印象最深的地方了吧...娘每月不都得去好几次,有时候还非得拉上我和妹妹,连爹那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每月也都会陪娘过去。”

屈离不禁起了思绪,峻山半山腰那座普怀寺,简直就像另一个家一般熟悉。自幼时起,每年每月,四季变化,爹娘都会带着自己前往,有了妹妹后,也是一家四口前往礼佛。峻山上的每一条山路,普怀寺里每一间佛堂,曾经都留下了他自童年到现今的足迹。一草一木一花一石,那里的每一棵老松树,每一条小溪流,每一块小石子儿,无比亲切。寺里师父们的诵经声练功声与山里的溪水声虫鸣声,仿佛就在自己耳边......

“民谚童谣吗光伯,我记得。”屈离有点自豪地笑答,“自幼娘就教过我,什么来着...对了,东平有建宁,峻山有虫鸣,西,西什么来着...”自己居然忘了,屈离尴尬地嘿嘿了两声。

“公子,就是这句。但八十多年前,这句童谣是...”屈道光双眼霎时间变得明澈起来。

“东平有安平,峻山有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