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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将军的眼眶一点一点泛红,有滚烫的液体夺眶而出,他走上前用袖子擦拭棺椁上不存在的灰尘,笑道:“臭小子,好样的,不愧是我的儿子。”

他是个粗人,除了面对萧若水时会难得多包容一些,对萧祺睿这个儿子,始终认为虎父无犬子。

萧祺睿刚学会走路,他就让他每日举着木剑在烈日下挥上几个时辰,那时候他还没那木剑高。

萧祺睿第一次学骑马,从马背上摔下来后委屈得直哭,换来的是他更为严厉的训斥。

太多太多了……

他甚至秉承着抱孙不抱子的那一套说法,从未抱过他一次。

幼时的萧祺睿其实很可爱,也像萧若水一样调皮捣蛋,是因为他,才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不苟言笑。

他长成了自己想看到的模样,可依然没得过自己一句夸奖。

“好样的,好样的……”

低沉又压抑的呜咽声从灵堂里传出来。

走到门口的萧夫人顿住,摆了摆手让身后的人退下,想走进去,最终还是止住了步子,靠在墙上捂嘴痛哭起来。

……

国公府的厢房内,昏黄的烛火摇曳,元瑜婉看着摆在面前桌上的包袱和荷包。

半晌,才伸手将荷包拿起,荷包很轻很轻,几乎没什么重量,上面沾满了暗红色的血迹。

“我家少爷走的时候,手里还紧紧抓着这个荷包……”

元瑜婉呼吸一紧,浑身都像是被冻结了,伸手打开荷包,从里面取出一缕用红线绑成同心结的发丝。

她眸子一颤,捏着荷包的手骤然收紧,再也压抑不住哭出了声。

新婚之夜,少年小心翼翼的将结发拿走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要撕裂了,捂住自己快要喘不上气的胸口,撕心裂肺的哭骂道:“混蛋,萧祺睿你是个混蛋。”

有些事不能细想,仔细一回忆,才发现他们之间皆是遗憾。

新婚夜的不欢而散,木屋前的遥遥相望,院子门口每日多出来的猎物……

简直就是榆木疙瘩,哪有送姑娘家东西只知道送些血淋淋的野味的人?

就连一句道歉的话都说得磕磕绊绊,她不想听,他便不说了,不是木头是什么?

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像是蜿蜒的小溪划过脸颊,聚在下巴上,然后一滴一滴落下……

良久,她抹了泪,拿起放在一旁的包袱,里头放着两个匣子。

打开其中一个,一支干花,几支钗环,一块平安扣,几颗光滑圆润的石子……

看着这些,元瑜婉的眼泪再度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她不是个爱哭的人,然而今夜的眼泪似乎怎么也流不完,擦不尽。

另一个匣子里放着一沓有些凌乱的信纸,有几张上面甚至还沾着点点血迹,拿起才发现这些信有头无尾,似乎都被截成了两半。

她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颤着手将信纸全部倒出来,一张张拼接好……

“乾元元年一月十五,路过凉山,遇大雪封路,大军暂作休整,心情烦闷遂独自走走,得见满山雪中红梅,极美。惜阿婉不在,私取红梅一支,制成干花,望阿婉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