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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那边有三颗和我同岁的果树,院中一颗梨树,一颗葡萄树,院外一颗枣树。
自打我记事起,直到我上高中,它们不仅给我带来了很多的果子吃,还给我带来了很多的乐趣,当然也有让我出糗的时候。
就先从梨树说起吧,那是一颗黄皮梨(我们家叫它面梨)。它被种在井边靠近新厨房的位置,直径大概有烧水壶一般粗细,枝条纵横交错,很多都延伸到了瓦片上。
春夏时节,它会开出白色的花朵,一眼望去,就像是白雪覆盖在翠叶之上,景色美不胜收。花香会招来很多的蜜蜂和蝴蝶,还有一些小飞虫,它们在花朵和绿叶之间来回穿梭,好不快活。
夏季时节,梨树会先结出很小的球状果实,它们一般都是不大规则的。这个时候梨把就显得特别大,下面挂着这么一个小家伙,实在让人忍俊不禁。有时,我和弟弟会偷偷摘下青果,拿到手里玩,或者用嘴轻轻咬开,观察里面的结构,偶尔也会用舌头舔一下,看看能不能吃。
当秋季来临,梨树叶子就开始泛黄了,果子的个头也会变得很大,一般都有手掌大小,像是一个小葫芦一样。最先尝到果子滋味的,其实不是我们,而是飞来的鸟,和黑头麻嗡,甚至还有黄蜂光顾。如果这时,你忍不住想要摘下来吃,你需要忍住它的酸味,通常吃个五六个,第二天你的牙齿就会感觉到酥软,吃饭都不敢用力。
它们真正成熟,好吃的时候,是当青皮完全褪去,变成黄色,看起来不再是硬硬的,用手一捏,就会陷进去。此时的果子,香甜软糯,入口即化。
我小时候最喜欢吃梨,尤其是这种面梨,在四种梨当中,它的味道最为多变,可以有水梨的脆甜,也有乌梨的麻爽,还有柿梨的酸涩,更有它本身的香软。常常,我会坐到屋里,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吃着筐里的梨,不到半晌,我就能吃掉差不多小半筐。
我记不清是高三还是大学,父亲给老屋填土垫院子,就把梨树给锯了。
下面说说葡萄树,那是一颗活了二十多年的老树了,每逢暑假,我都会跑去院子里,摸一摸它那蜿蜒曲折的树干。树干外面会挂有一层老皮,可不能随便扯下来,老人说那是它的护命符。
以前,它很茂盛,爷爷奶奶专门为它搭了三四平米左右的架子,好让它把果实高高挂起。
每逢那一串串翠珠变成玛瑙的时候,不仅小孩子会馋,就连附近的鸟儿都会争先恐后的飞来偷吃,甚至连那一头老白羊都会伸出短脖子去凑热闹。
我们不会刻意赶走偷吃的小鸟,因为制裁它们的自有耐性极大的小花猫。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家的小花猫虽然不喜欢吃葡萄,但是它喜欢潜伏在葡萄树附近,一逮住时机,它就飞一般出击,双爪精准命中根本反应不过来的小鸟。然后一口咬住鸟头或者鸟翅膀,最后得意的摇着尾巴跑到隐蔽处开始享用美食。
时过境迁,小花猫去世了,葡萄架子也在慢慢缩小。前两年,搬到老屋住的爷爷常常用粪水浇到葡萄树根上,导致它不再长叶,只剩下根枯藤。后来,老爸老妈对它进行了抢救,好在它生命力顽强,最终活了过来,搬到了新家——后屋鸡笼上面。
最后,说一说那颗枣树,那颗树底下埋着小花猫遗体的果树。
打枣子,是我和弟弟最喜欢的游戏之一。
每当枣子开始泛红的时候,就是它已经可以试吃的阶段了。这时,我和弟弟会找来竹竿,对准枝头微红的枣子打下去,运气好的话会直接落到我们脚下,弯腰捡起来即可。但大多数会散落到地上,或者草丛中,需要费好大时间和力气去找。甚至还有些时候,会飞到墙头外边或者掉进粪坑里(茅房就在不远处)。这时,如果是弟弟打的,我就会“咦”一声……
好像小时候,我们弄的果子,很少清洗,都是随便用手或者衣襟擦一擦,直接就送到嘴里边。对于枣子,我们也是如此,有时打掉的枣子少,我和弟弟都是连擦都来不及擦,管它三七二十一,直接先下嘴为强,咬一口留个牙印再说。这样,就宣告这个枣子是属于你的了。
枣树是最早被砍掉的,至于什么原因我忘了,好像是一天放学回家之后,就发现树没了。我那时还闹来着,不仅仅是因为枣树,它的下面还安息着一个灵魂。
如今,和我同岁的,就只剩下一颗葡萄树了。我希望,我可以一直吃着它的果子,和它一起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