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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苔园是一片树林,它是镇上最大的一片树林,小时候我们经常以为它就是书上所说的原始森林。
苔园很大,据说,西南边还被挖掘机削平了大半,变成了现在的好几个深坑,让最南边的小路变成了悬崖边上的蜀道。
苔园最北面和最东面,是两条交叉的大道,其中东面有一条长长的水渠,贯通南北,水渠最北边便是汝河。
苔园向西,是一个废弃的窑洞,高三到五米,长十五到二十米,宽五米左右。它没有所谓的正入口,不过有很多像门一样大的洞口,向里望去,漆黑一片。
苔园向南,跨过几条沟渠,上一段陡坡,就可以看见村庄,与村庄相连的东西走向的小路,便是我们之前通往土楼小学的小道。在村庄这向南拐弯,再走一段路程便可以看见学校北大门。我们之所以开发这条小道,也是为了方便放学之后来苔园玩耍。久而久之,便打通了一条链接我们村子和学校的崎岖道路。
苔园四周的环境,我们都已经大致了解了,那么,就来说说里面是怎么样的。
它是完全被水包裹着的,一条条小的,大的,直的,弯的,各式各样的溪流或者沟塘将苔园分割成很多块,每一块都像是浮在海上的小岛。不过,它们并不是孤单的,链接它们的有自然的浅水摊,还有人为搭建的木桥或者垫的石块。
苔园没有固定的入口,你从哪个方位都可以进去,不过进去之后就要规划好路线,不然走着走着你就会迷路,就像个迷宫一样。我第一次进苔园的时候,在里面来回绕了好几圈,最后还是靠着追太阳才走出来的。
苔园外围有很多人为挖的水塘,其中有一片比较大的是鱼塘,我们特别喜欢在这里钓鱼,因为不用撒鱼窝,而且里面的鱼又大又肥,吃钩还快。不过在这里钓鱼,你需要一双时刻观察四周动静的眼睛,每逢临近中午或者傍晚的时候,都会有人来巡查,一旦被发现,你就赶紧藏起来,或者直接跑路。有一次我们被鱼塘主人抓住,不仅钓上来的鱼被重新放回水里,作案工具也被没收了,要不是看我们小,可能他都要收钱了。
其他比较小的水塘,水不深,大概一米左右,不过里面泥很多,可不能下水,下去了可就很难上来了。其中,有两三个水塘里面长满了菱角,我们经常会用鱼钩去钩;靠近悬崖那边的一个水塘,一到夏季便开满荷花,我们上下学一般都会去折一扇荷叶,盖在头上,用来遮蔽烈阳。在靠近窑洞的那边,也有几个小塘,它们外表看起来没什么特色,但是水边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洞口,里面一般都会有麻虾(小龙虾)或者螃夹子(螃蟹),所以,其实,我们最喜欢的苔园外围的水域就是这一片。
流入苔园的水道有很多条,大大小小的错乱着,像是绳子一样会打结。其中最主要的两条便是窑洞附近的那一条以及最北面路边的那一条。流出苔园的水道就一条,那条道很深很宽,它周围长满了杂草,一直绵延向东去,看不到尽头。
苔园里面的水域大致分为三片,一片是围绕着窑洞附近的那条入水口,另一片是围绕着北面路边的那条入水口,最后位于中间的,是人为挖成的,一般来说水很深,而且水面离岸都很高,有一米左右。
第一片水域一般虾蟹比较多,岸边都是刚刚扒出的洞口,会有一堆像便便样纹路的新泥半掩盖着或者完全盖住洞口。像这种,里面必定有虾蟹,而且一般会是拖家带口的。当你扒开新泥,把手伸进洞去,触碰到的第一个会动的家伙一定是公虾,对付它,你需要先捏住它的大钳子,不然吃苦的就是你。我有一次就被一只大黑虾把手指头夹出血来,不得劲了好几天。当你把公虾捞上来,可不要就此作罢,一定要再把手探进去。一般还会有第二只,幸运的话,还有第三,第四只。只不过,掏出来的母虾,一定要翻看它的尾部,如果它已经产卵了,那就别再收留它了,就把它还放回去吧。同样的,那种青皮虾,小虾,就放生吧,它们身上没啥肉,而且也不值钱。
至于如何区分是不是虾洞,这里面可有大学问,一般来说,有新泥的洞,里面一定有东西,如果是横向的,看起来有些扁的洞,那么一定是螃夹子打出来的。洞口不大的话,你可以直接伸手去掏,如果洞口看起来就特别大,你可不要傻乎乎的把手伸进去让它夹,这家伙力气可比麻虾大的多了,进去了你就一定会叫,脸上的笑容也会变成狰狞的痛苦。对付大的蟹洞,需要工具,一般我们都会随身携带小铲子,该挖打完时候还得挖,可不要嫌麻烦。不过,在掏和挖之前,要把它的后路堵住,一般蟹洞都有两个出口。如果你看到的是打向地下深处的,圆圆的洞口,那么这就是虾洞,对付虾,想要挖出来,有点费劲,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的撸起袖子,秀出你发达的肌肉去掏吧。虾洞可浅可深,浅的只需胳膊前半部足以,深的可能比你手臂都长,你需要扒一下泥巴,或者用铲子挖去一点,再下手去掏。
需要特别注意,没有新泥的洞口,一般不要乱下手,不然可真说不好你能摸到啥。
第二片水域,是泥鳅和黄鳝的天堂,当然也有鱼虾,和第一片水域一样,沿着水流,岸边都是各种洞口。相比于第一片水域,这里不同的是,岸会稍微开阔一些,岸边会有人丢弃的衣服,木板,石块,砖块,它们杂乱的散成一片或者覆盖在一起。你可别小看这些废弃物,一般来说,你只要翻开它,那么下面一定会有黄鳝洞。一般来说,想要抓住黄鳝无非三种办法,第一法,就是翻废弃物,找它们的洞,然后下手去刨;第二法,你需要找到有砖石堆砌的岸边。你可以改造一下大人们织毛衣用的针,把它尖头再磨细一些,掰弯,上面挂上蚯蚓。随便找一个水面下的砖缝,然后把钩子放进去,耐心等待片刻,如果有动静就拉出来,没动静就下一个。第三个方法简单一些——下地笼,我曾经就和二弟一起,在阿龙沟(前沟西边的一条沟)里捕获一条像蛇一样的黄鳝,足足有三斤重,一个桶都快要装不下了。我还专门为它写了一手诗,“人醒鸡未鸣,提灯随弟行。月隐头顶上,拨草见绿铃。提网惊呼叫,一蛇不消停。二弟作细观,心喜脸盈盈。小心拨来看,蛇竟化鳝形。”本来我们再三商量,决定放生的,爷爷说长这么大,已经是有灵性的神仙了,可不能害了它。可后来不知道因为啥,又装到袋子里拿去街上卖了,也不过五十来块钱。一个神仙,就相当于十二斤的麻虾?我们当时可是想要反悔的,可无奈手中已经接下小贩的钱了。
第三片水域,里面的鱼很多,不过不是人放养的,而是从第一和第二入水口游过来的,久而久之,它们就选择这里繁衍后代了。这一片水域,可以钓鱼,也可以在深沟外围的浅摊抓鱼,它们可是很皮的,经常到处串门。一般来说,鲫鱼占大多数,乌鱼(黑鱼),鲶鱼相对来说少一些。还有一些其他的小鱼,什么穿条,马粪鸡子等等。
一般来说,我们来苔园可不止是为了摸鱼抓虾,这里的蝉也很多,是我们挖蝉,收集蝉蜕重点光顾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