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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一挥衣袖,气愤道:“不愧是朱雀的读书人,只会沐猴而冠,真真是斯文扫地!”

年轻书生视线越过老人肩头,看到屋门没关,又亮着灯火,悄悄松了口气,尤其是老人语气中,那种“我大隋蒙学稚童,都要比你朱雀进士更富有学问”的气势,简直是无懈可击,他对老人的身份更信了几分。

他双手拎着绳子串起的七八只酒瓶酒壶,有些滑稽可笑。

老人冷哼一声,不过很快神色缓和下来,低声道:“你那点心思,我家侄女岂会当真不知,你且放心,老夫作为长辈,也不是那迂腐死板之人,此事可以商量,但是你切记,无论你是否早有功名在身,以后是否飞黄腾达,都不可轻视了老夫的侄女,否则老夫可不管什么,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行了,今夜已晚,明日你我在酒肆相见,细聊此事。”

老人挥挥手,示意贫寒书生识趣回去。

滴水不漏。

听得屋内原本生出一丝希望的扈娘子,顿时心如死灰,倍感凄凉。

她只恨自己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否则早就咬舌自尽,也绝不让这个老贼污了自己的贞节。

就在王曦打算转身离去之时,小屋内,无缘无故地响了一下。

王曦猛然转身,却被老人一手扯住脖子,拎鸡鸭一般攥紧,同时一拳砸在胸口,可怜书生立即七窍流血。老人嘴角冷笑,不急不缓地关上院门,一直提着双脚离地的年轻书生,缓缓走回小院内屋,将他随手丢在地上,不屑道:“蝼蚁!”

脖子淤青的王曦大口喘气,想要竭力喊出声,却发现自己如何都发不出半点声响。

老人坐在椅子上,笑道:“小子,今夜老夫开恩,在你死前,让你一饱眼福,瞧瞧老夫是何等龙精虎猛,也让你见识一下,这位心仪的寡妇,最后又是如何婉转呻吟……”

扈娘子脸色木然,神情恍惚。

贫寒书生呲牙怒目,悲愤至极。

小巷远处有更夫高喊,“天干那个物燥啊,小心你个火烛喽!”

被胡乱改动的敲更言语,透着股熟悉的懒散疲惫,不用想也是那位臭名远扬的中年道人。

老人皱了皱眉头。

耳畔忽然响起一声吟唱。

“阿弥陀佛。”

声响起于小院门外,苍老慈悲的嗓音不大,却清晰传入屋内三人耳中。

老人二话不说,一脚以巧劲将那地上的书生踹向院门,自己则如一头夜鸮高高跃起,一步缩地成寸,出了屋子,飞掠出墙头,他没有沿着小巷屋顶向远处逃窜,而是身形一坠,落入巷中。

前者过于视野开阔,一旦惊动巡夜的军镇士卒,很快就会满城风雨,说不定就会出动数名修士参与围捕,实在太过危险。

眨眼之间,身影消失。

一位老僧震碎门栓后,院门自开,老和尚双手托住被踢飞而来的年轻书生,轻轻放在地上,下指如飞,帮忙锁住窍穴,防止气血沸腾,殃及五脏六腑。

然后为年轻人喂入一粒金黄色的丹药。

总算护住了性命。

老僧瞥了眼正房,轻轻拂袖,内屋扈娘子终于恢复自由之身。

做完这一切,老僧才猛然拔地而起,袈裟大袖鼓荡飘摇,开始追寻那名凶手的踪迹。

中年道士一屁股坐在门槛上,看着瘫软在地面上的年轻人,伸出大拇指,“小子,可以啊!”

寒士扯了扯嘴角,笑比哭还难看。

跑出屋子的扈娘子蹲在他身边,眼眶湿润,死死咬住嘴唇,她没有说任何感激的言语,只是望向年轻人的眼神,比起往日的客气礼节,多出些温暖柔和。

“胡姬年十五,春日独当垆。此时此景,妙极妙极。”

道士不合时宜的出声,破坏了气氛,只听他收起轻佻笑意,语重心长道:“扈小娘子啊,贫道和老秃驴两人,好歹都算你的救命恩人了,滴水之恩还涌泉相报呢,何况这种大恩大德,对吧?老秃驴不敢喝酒,可贫道爱喝啊,那么从今往后在你那儿喝酒,一律打个八折,不过分吧?”

妇人闻声后,只得转头向那道士挤出一个笑脸,点头道:“不过分。”

根本啥也没出力的道士继续说道:“除此之外,贫道也有个不情之请啊,唉,在铁碑军镇这边,定制一块匾额,竟然最少也需要二十两银子,所幸如今贫道积攒得差不多了,只需要再凑十八两银子。到时候挂上一副‘得道观’的匾额,看那老秃驴还敢不敢跟我抢地盘……所以,扈娘子,这十八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