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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李平旭很快便找到了借口:“我与冷纤纤熟识,她跟我讲了不少商贾之事,其中便有芝林药材行的近况。我听你说‘要保全杨家名声’,再看看你年龄容貌,自然就能猜到你是芝林药材行的掌柜杨玉石。”

听到冷纤纤的名字,杨玉石露出了然的神色:“哦,原来连冷大掌柜都知道我的事情了。”

这时,李平旭已经擦拭好身体,重新穿好内衣,虽然还有些湿,不过对于武者来说,这不算什么,只要加快真气运转,很快便能将衣服烘干。

李平旭坐到杨玉石的对面,对他说道:“冷纤纤只讲了个大概,具体什么情况我并不了解,杨掌柜能不能跟我详细说说。”

其实通过玩偶折页,李平旭对杨玉石的情况知道得一清二楚,不过他故意装作不知,因为人在最苦闷的时候,往往因为缺少交流对象而想不开。如果能找到个善解人意的听众,让人尽情倾吐,自杀的心思就会减弱很多。

“唉,不要叫我掌柜,我已经不是了。”杨玉石长叹一声,然后慢慢说出了近期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杨玉石家中三代经营药材生意,经营店铺不大,经营手段也乏善可陈,不过凭着三代掌柜诚实经营、从不欺诈的品性,经营状况倒也不算太差。

大约三个月前,在芝林药材行的对面,又开了一家药材行,名为宝升药材行。宝升药材行开业之后,其老板曾找上门来,想要收购杨玉石的芝林,可是这家店铺是从祖上传下来的,怎么可能外兑,所以被杨玉石婉拒。

原本杨玉石以为,大家各凭自己的本事吃饭,彼此会相安无事。可是没想到,宝升药材行刚一开业,就气势汹汹地打起了价格战。

同样的草药,芝林卖四个铜币,宝升卖三个铜币,那不用说,大家都会去买便宜的。

杨玉石没有办法,只好也跟着降价,不过芝林药材行一直都是进成色足的好药,成本高,所以能赚到的钱立刻少了很多,已经有些入不敷出。

就在前段时间,回峰秘境将要开启的消息传开,有很多人过来买焚骨草,准备炼制昊元丹,为进入回峰秘境做准备——昊元丹虽然有微弱的毒性,不过补充真气的效果很好,一直很受普通武者的欢迎。

焚骨草有毒性,平时无甚大用,不过却是炼制昊元丹不可或缺的辅料,所以销路很好。芝林药材行的存货很快就卖光,可是仍有不少人过来询问,甚至有人愿意拿出订金,预定焚骨草。

这个时候,在芝林药材行干了近十年的药师谷立春找到杨玉石,说他的朋友要出售一大批焚骨草,价格比市面上低了一成。

凭着两人近十年的交情,杨玉石自然信得过谷立春,恰逢又有人愿意预定焚骨草,经营状况举步维艰的杨玉石决定,把店铺当出去筹钱,同时还借了一笔钱去买这批焚骨草。

当然,杨玉石经商数十年,虽然为人老实本份,却不是二傻子。在交接药草那天,他亲自把关验货,基本上每包药草都查验到了,结果很不错,这批焚骨草全是真的,成色也好,交易令他很满意。

可是到了第二天,已经预定焚骨草的客商根本没来取货,原本络绎不绝询问焚骨草的人也全都消失,而谷立春也辞去药师的位子,跳槽到对面的宝升药材行。

杨玉石虽然心中不安,但并不惊慌,因为他有焚骨草在手,实在不行他就运到京都转卖,肯定不会赔本。

可是不久之后,从京都传来一个令他如坠冰窟的消息:京都的药师协会已经找到焚骨草的替代药材,从此后昊元丹里不但没有毒性,药力反而上升一成半。

为了保障妖族帝国里所有种族的生命安全,药师协会还出台规定——今后禁止协会里的药师炼制以营利为目的有毒昊元丹。

也就是说,焚骨草一夜之由黄金变成了黄土,身份暴跌,再运到京都,只怕连路费钱都卖不出来。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杨玉石哪里还不明白,自己中了宝升药材行设下的套儿。如今店铺里积压了一大堆焚骨草卖不出去,想进新货没钱,想卖旧货对面在打价格战,还有两天自己借的债便要到期,如果不能还钱,杨家祖传三代的信誉就要毁于一旦。

上当后的悔恨自责、被老友背叛的痛苦、对宝升无耻手段的愤怒,加上即将失信的恐惧,种种负面情绪交杂在一起,最终使杨玉石决定跳河自尽。

待杨玉石把事情的经过说完,他的情绪也稳定下来。这个时候,老实人的本份显示出来,他再叹口气,直接从坐姿转成跪姿,要向李平旭磕头,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李平旭自然不会受此大礼,他身形一晃,瞬间离开原地,来到杨玉石的侧面将他搀扶起来。“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罢。”李平旭说道。

“回家?”杨玉石喃喃自语,眼神中又现出迷茫黯然之色:“谢谢恩公,我现在不想回家,只想在这里安静地坐会儿,想想事情。”

想想事情?只怕我走了以后,你想着想着又会想不开,然后再次跳河——李平旭在心里吐槽,然后他正色说道:“杨掌柜,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死了,你家中的妻子儿女该怎么生活?难道你忍心看着他们上街要饭、受尽欺凌吗?”

为了打消杨玉石的寻死之心,李平旭没有温和的劝慰,他声色俱厉地说道:“还有,你现在寻死,便坐实了欠债不还的事情,杨家三代积累的好名声将毁于一旦,你即使到了泉下,又有何脸面面对杨家的列祖列宗?!”

听到救命恩人的话,杨玉石呆滞片刻,双手颤抖着捂住脸面,慢慢地蹲了下来,很快便有眼泪从手指边缘流出。“可是,可是我已经走投无路。生不想生,死又不能死,天哪,我到底该怎么办?”杨玉石绝望地叫道。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重新修整,打败那个卑鄙的对手呀。”

“我现在内无本钱、外有欠债,拿什么跟宝升药材行抗衡?”杨玉石暗中叹气,救命恩人看来不是商人,不懂得商事艰辛,在这种情况下,再厉害的商人也束手无策。

“其实,杨掌柜,你有一个雄厚的本钱,只是你自己没意识到。”李平旭悠然说道:“只凭这个本钱,就足以让你渡过眼前的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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