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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分高下。

树林里静得可怕,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和别人的喘息声。

良久,无泪转身离去,那些幸存的青衣人也迅速闪去。

皓儿抢先一步冲到无情面前,兴奋不已,“师父,那人走了。”

我走过去,关切道:“无情,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

无情保持着僵硬的姿势,鬓发仍是散乱,凌厉的眉宇寒色迫人,我知道,那是天地间最为可怕的杀气。

倘若剑客没有杀气,便不再是剑客。

无情缓了脸色,即使仍旧无温,却也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无碍,皮外伤罢了。”

赵慕抱拳道:“无情,赵某多谢你出手相救……”

“不必言谢,我只是不想让玉璧落在吴公子雍的手里。”他不客气地打断赵慕的话,目光始终停留在别处。

“即便如此,赵某铭记于心,若他日有用到赵某之处,赵某定当竭尽全力。”赵慕不是那种言不由衷的人,言出必践。

无情对他的话却是嗤之以鼻,不作应答,我赶忙道:“你哪里受伤了?我给你包扎一下。”

他墨玉般的眸底似有笑意,却只是一闪,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无情轻微地摇摇头,摸摸皓儿的头,又看看我,持剑离去,步履沉稳,就像来时一样。

那最后的一眼,眸底清澈如水,却又似乎饱含着什么。

三日后,抵达马氏牧场,我们言明来此看马买马,牧场主才答应让我们住下来。

马旷面相粗犷,无端地给人一种凶恶之感,与人言谈也是粗声粗气的大嗓门。除了给予我们一日三餐之外,他对我们的态度,完全可以用“恶劣”来形容。

我原以为他生性如此,两日后才知道他是因为玉璧才变成如此的。这一月来,多批人马来到牧场,皆是为了玉璧,威逼利诱,激烈打斗,无所不用其极,马旷宁死不交出玉璧。马旷身手颇好,应付那些宵小之辈绰绰有余,若是吴公子、楚公子之类的人物,怕是要吃亏了。不知吴公子、楚公子来过与否?

他将我们当做觊觎玉璧的宵小之辈,也是人之常情,事实上我们就是为了玉璧而来,只是我们绝口不提玉璧。这两日,赵慕看遍了牧场的良驹,大有与马旷做买卖之意,马旷乐得合不拢嘴,收敛了恶劣的态度,热情得像是另外一个人。

第三日晨间,赵慕提议去骑马,于是来到马棚挑马。千夙、墨痕和高挚各自挑了中意的骏马,皓儿也要挑一匹,我正要阻止,赵慕抢先开了口,“皓儿,待会儿叔叔带你驰骋一番。”

皓儿开心地应道:“好啊。”

千夙等三人策马离去,赵慕将皓儿扶上马背,自也上马,扬鞭驰骋而去。我也扬起手中的马鞭,豪情万丈地骑掠,一些念头却总缭绕于心间——每当我要阻止皓儿时,赵慕总会适时地帮我,以另一种方式让皓儿尽兴,又不会让皓儿处于危险之中,他似乎总能看透我的心思,我在想什么,想要做什么,他总能做得比我好。

马场辽阔,绿草茵茵,一望无际,极远处是密林与高峰,令人产生一种荡气回肠之感。

朝霞隐退,日光如雨倾洒而下,天地间漂浮着点点金色的光芒,颇有九霄仙界的仙味。

我加鞭催马,纵意驰骋,晨风清冽,扑面而过,爽然怡人。

蓦然回首,我望见和谐而漂亮的一幕:翠绿的马场上,一骑驭风飞驰,风驰电掣一般。白衣男子拥着红衣小姑娘扬鞭纵横,衣袂飘掠,黑发飞扬,红白相触,竟是那么亮眼、惊心!

欢声笑语隐隐传来,皓儿咯咯娇笑,赵慕声线爽朗,极为畅快。不知者定会以为他们是父女,因为他们的笑声发自肺腑,更因为男子姿容倾城、小姑娘清美姝丽,即使容貌不似,但皆是举世无双。

我一直疑惑,为什么赵慕如此喜欢皓儿。

此时此刻,我才发觉,皓儿缺了父亲的关爱。甫一出生,皓儿便只有我这个母亲,没有父亲的宠爱与教导,有的只是吴王室的欺凌与鄙夷,而皓儿在那恶劣的环境里长大,竟没有长成乖戾、怯懦的脾性,也没有愤世嫉俗、怨天尤人,却是这般乐天活泼、聪敏美好,我真的应该欣慰。

我对皓儿的亏欠,再也无法弥补,因为他的幼年已过,人生再无一个“幼年”可以重新来过。只希望皓儿一世平安,不要像我这般为使命所累、为使命而活。

我跃下马背,远望那对“父女”御风而翔。

马旷牵着一匹马走过来,我眼睛一亮,这马前额隆起,双眼突出,旋毛在腹如乳,不由得赞道:“此马定是神驹。”

他点头,“是神驹,也是烈马,我为它取名‘魅影’。”

我跃跃欲试,“魅影?迅如惊电魅影?我想试一下,可以吗?”

他摇头,不让我骑这匹神驹,“这马难以驯服,公子还是不要试了。”

我倔犟起来,非要驯服这匹神驹,马旷拗不过我,便由我去了。我轻拍着马,柔柔地抚触着,让神驹熟悉我,听从我的命令,然后我登上马背,扬鞭策马……跑出不远,神驹却不乖了,前仰后翘,极厌恶我坐在它背上,想把我抛下来。

我惊骇地拉住缰绳,神驹却更加癫狂,左冲右撞,跌得我东倒西歪、五脏六腑移位。突然,神驹前蹄仰天而起,我无法自控地掉下马背,尖叫一声,双臂紧紧抱住马脖子,整个悬空挂在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