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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装睡!”

“好嘞。”

“爹。”

“又咋了?”

“嘿,就是喊喊你呀。”

————

城外,硝烟四起。

城内,乱象横起。

要知道,这座城,叫做太安城啊!

整整两百多年以来,从未有外敌大军攻打过这座离阳京城!

最让他感到悲哀的是,对方之所以迟迟没有攻破城池,只是因为想要让凉莽战事不至于太早落幕而已!

赵室天子赵篆,独自坐在那间历代君主都曾在此读书识字的勤勉房,门口只站着那位门下省左散骑常侍,陈少保陈望。

年轻皇帝坐在自己少年时求学所坐的位置上,抬头望向勤勉房师傅开课授业的地方。

没人知道这位原本志存高远的年轻君主,内心深处到底是怒火还是悔恨,或是悔恨。

很奇怪,这位皇帝陛下,从皇子到登基,都没有任何不好的名声,半点都没有,事实上哪怕他不是先帝长子,他的登基称帝,依然十分名正言顺,显得是那么众望所归。

而在他坐龙椅之后,明明并无半点不妥之处,他有名士雅量,有明君气度,有声望民心,可到最后,一统中原的离阳王朝,老皇帝赵礼,先帝赵惇,传到赵篆手里,又葬送在他手里。

春秋之中,亡了国的皇帝,有些必须死,有些不用死,前者如昔年大楚姜氏皇帝,后者如旧南唐末代君主。

虽说这位年轻皇帝属于前者,可赵篆其实并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他只是想在这里想明白一件事,为什么到最后自己会输得无声无息,好像是骤然倒塌的一座高楼,瞬间分崩离析,甚至让人根本来不及补救。

是雄才伟略的祖父就已经错了?还是赵室基业在父皇手上变得摇摇欲坠?

背对陈望的皇帝陛下,神色安静。

陈望突然看到站在廊道尽头的那位“年轻”宦官。

陈望欲言又止,后者缓缓前行,沿着廊道一直向前,与陈望擦肩而过,继续前行,最终一个拐角,就那么消失了。

从头到尾,无声无息。

陈望闭上眼睛,满脸痛苦。

不知何时,皇后娘娘严东吴姗姗而来,哪怕是到了这一刻,她依然风姿如旧。

陈望让出门口,作揖行礼。

严东吴点头还礼后,走入勤勉房,坐在皇帝陛下的身边,沉默不语。

赵篆转过头,笑道:“你来了啊。”

严东吴微笑道:“陪陪你。”

赵篆轻声道:“朕以为卢升象会如吴重轩宋笠那般,眼见形势不妙便投降了之,不料他竟然死战到了最后,麾下京畿大军,十去七八!朕以为胶东王赵睢世子赵翼,会如顾剑棠那般按兵不动,不料父子二人竟然挥师南下,麾下骑军全军战死!朕又以为那位两淮道节度使许拱,会如卢升象赵睢那般战死殉国,不料他在今日让人交给了朕一封密信,他大致是在信上这么说的,‘当今天下,边塞已经没有徐骁,朝中也无张巨鹿。我许拱实在不愿效死尽忠离阳赵室,我两淮仅剩边军精锐,与其在中原版图同室操戈而亡,不如像北凉边军那样,人人向北背南而死。’”

赵篆竟然轻笑出声,“这位国之砥柱的边关大将,密信上的最后一句话,是‘陛下若不答应,微臣亦无办法’。”

严东吴眼神凌厉,“祸国贼子!”

赵篆摇头自嘲道:“不太忠心而已,乱国还算不上,一开始许拱还是打了好些关键胜仗的,否则燕敕王他们都要没脸皮这么演戏下去。这封信,许拱不是给朕看的,其实是给赵炳赵铸父子看的。咱们这位许大将军,用心良苦啊。”

严东吴咬牙切齿道:“最可恨是陈芝豹!最可耻是顾剑棠!”

赵篆还是摇头,“陈芝豹的六万步卒和两万精骑,战力再厉害,这位白衣兵圣用兵再出神入化,也不可能彻底阻断隔绝两辽边军的南下,这其中既有顾剑棠不愿耗尽精锐的关系,也有麾下诸多将领不得不藏私的原因。”

赵篆感叹道:“不管怎么说,陈芝豹确实无愧白衣兵圣的美誉,难怪先帝对他那般推崇青睐。”

严东吴神情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