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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在已换了第三位主人的吕府中,身着单衣的金柳山猛拍桌面,眼睛瞪得滚圆,死死盯着跪在身前的鲁裘。

“大人……我检查过了,那些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全都不见了。”鲁裘低着头,不敢看金柳山的眼睛。他当然想过把这事压下去,自己去把逃跑的魏来等人抓回来,可他也清楚金柳山的手段。今晚如此频繁地调配人手,肯定瞒不过金柳山的眼线,隐瞒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为什么地牢里只有一个乌盘城的牢头?你的人呢?”金柳山瞥了他一眼,语调忽然温和了一些。

但鲁裘丝毫没有因此放松,反而声音颤抖起来:“那地牢里有股恶臭,我检查过,整个地牢就……就只有一个出口,所以我就让手下们在牢……牢外看守。”

“牢外看守?”金柳山念叨着鲁裘的话,一只手伸出,门外有一位甲士走进来,递给他一杯沏好的茶水。“然后呢?”

鲁裘赶忙说道:“小的发现这事后,第一时间就派手下到城中搜查,事发突然,但小的觉得阿橙身上有囚龙锁,那青牛又伤得很重,肯定跑不远的。”

“跑不远?这倒是没错。”金柳山笑了笑。

鲁裘不明白他的意思,还以为自己亡羊补牢的举动稍稍平息了金柳山的怒火。他赶紧又说:“大人放心,小的一定……”

“鲁裘啊,你跟了我多少年了?”金柳山这时打断了他的话,喝了一口茶水,然后问道。

鲁裘一愣,还是如实回答:“十二年有余了。”

“嗯。十二年了啊?”金柳山感叹道,可话锋突然一转:“那你放心,看在这十二年的情分上,你在泰临城的妻儿我会好好照顾的。”

鲁裘身子一震,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扑通一声跪下,一边不停地磕头,一边惊恐地说:“大人!大人!小的一时偷懒,才犯下这大错,求大人看在小的这十二年来的尽心尽力,给小的一个机会!”

“给小的一个机会!”

咚咚咚!

鲁裘不断重复着这句话,脑袋用力地往地上撞,不一会儿他的额头就开始流血,但他好像没感觉一样,还在不停地磕。

金柳山站起来,走到鲁裘跟前,蹲下身子,伸手抬起他又要磕下去的头。

“大人,大人,再给我一次机会吧……”鲁裘额头上的血顺着脸颊流下,满脸都是,身子微微颤抖,语气带着哭腔,完全没了刚才在钱旭贵面前的傲慢。

“我啊,不是不给你机会。”金柳山盯着鲁裘的眼睛,很痛心似地说道。

“你我都是普通人,哪能不犯错,我怎么会因为你犯一次错,就杀了你呢?”

听到这话,已经吓得快要尿裤子的鲁裘顿时破涕为笑,赶忙说:“属下知道大人的意思,大人是想让小的长点记性,大人放心……”

噗!

他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眼中的光彩消失,嘴角流出鲜血。一把刀从他背后抽出,一位甲士收刀入鞘,朝金柳山拱拱手,然后退下。

金柳山盯着渐渐倒下的尸体,嘴角勾起一抹笑:“犯错可以,但犯蠢不行。”

他说完站起来,又有几位甲士出来,金柳山张开手,任由甲士给他穿好衣服、整理好头发。他脸上的笑容消失,目光阴沉地看着前方:“去,把人叫来。”

“去地牢。”

……

钱旭贵的运气不错。

他有个贤惠的妻子,一双乖巧的儿女。

他喜欢喝酒,但不酗酒;他喜欢漂亮姑娘,只是看看,到点还是回家抱着有油烟味的妻子才能睡着。

他是乌盘城的刽子手、牢头、牢卒,身兼三职,日子过得清闲。

这不是因为他有本事,而是乌盘城之前的两位县太爷。

他们把这里管理得井井有条,监狱常年空着,行刑的刀十多年没用,都生锈了。

他没读过多少书,不明白那些官老爷说的什么辱圣欺神、大逆不道。他就认一个理,能让牢房空着的官,怎么也算是好官吧?

可惜,那两位县太爷似乎比他还固执,非要和那什么龙王爷对着干。这下可好,都死了。

于是钱旭贵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那个姓罗的官老爷要挖个什么神庙,到处抓人,随便找点理由就把人关进大牢。安静了十多年的乌盘城地牢,从那时起就人满为患。白天那些所谓的犯人被拉去猴狐林干活,晚上回来就住在牢里,每天一顿饭,馒头加米糠,连喝水都要他这个牢头去打。

不过五六天,就累死了三四个人。

后来换了个官老爷,不管这些犯人,钱旭贵一个牢头跟大人物说不上话。放也不敢放,不放又拿不出吃的给这么多人。没办法,他去找捕头薛行虎商量,薛行虎因为和吕观山关系好,日子不好过,求见几次金柳山都被手下拦住。最后薛行虎只能找包子铺的张婶,每天从她那拿些卖不掉的馒头,分给这些犯人吃。

钱旭贵也知道这样不是办法,张婶家的包子铺开了好多年,每天能卖多少她心里有数。怎么可能剩那么多馒头,大多是人家心善现蒸的,只是大家都不说破。

好在今天那个官老爷好像改了性子,让他放了关在地牢里饿得面黄肌瘦的“囚犯”。本以为摆脱了这麻烦事,新的囚犯又被关进来,听说还是水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