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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方岁寒上任的前一天,也可能是他平静生活的最后一天,毕竟他新官上任肯定得闹腾一段时间,不过这天从早到晚就没平静过,刚吃完早饭家里就来了四五个族里的长辈,都是上次出现在祠堂里的人,其中还包括跟林芸希提过让她帮村里人种枸杞的九爷爷方礼。

老爷子一进门就使劲拍着方岁寒的肩膀大声道:“三郎,好小子,你可真是长出息了,为村里做了这么大的好事还不想留名,若不是我逼问了你二爷爷半天他还替你瞒呢,这是好事,你做啥要这样啊。”

方岁寒只想把地给交到族里并没有想要留什么名声,所以便跟方仲说别向其他人透露这地是他捐的,不过现在看来这事是没法隐瞒了。

方礼向来心直口快,是个急脾气,在听方仲说了有人给族里捐了二十多亩地当即便高兴的扯着嗓门喊了半天,不怪他太激动,这可是方家村有史以来第一次有了族田,而且一下子就是三十多亩地,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所以怎么可能不想知道到底是谁做的这个好事,在他的穷追猛打追问下,方仲还是吐了口,所以族里的长辈这才上门。

方岁寒现在回来,自然这些事情都是他出面,所以方岁寒和几个长辈在屋里说话,林芸希就负责倒倒水,不过即便她一声不吭,过来的几个老爷子也是当着方岁寒的面好一顿把林芸希给夸,这年头一家好几个男人这日子也才过的马马虎虎,人家三郎媳妇一个女人能做到现在这样,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奇女子了。

把林芸希好一顿夸以后,方岁寒便给自己长辈说明了这族田是他跟林芸希商量好决定的,“我也不过就是想为村里做点事情,希望村里的人能过的越来越好,也是感谢我在边疆时村里人对我家的照顾,没想其他的,所以也不想声张,还请各位长辈理解。”

方岁寒平素话不多,这时候也真是简单的说了这么一句,不过这话说的也是实在,让人感觉窝心,过来的几个老头俱是一脸的感叹,方家村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出过有能耐的人,发迹了全家搬走的不少,但是都是摆着各种排场炫耀而归然后在大家的唏嘘中扬长而去,别说帮衬下乡里,不翻过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账闹起来就不错了,远的不说,就说方荣轩他们家,靠着裙带关系发了家,在县城里开了好几家的酒肆,吃的是大鱼大肉穿的是绫罗绸缎,就这样了村里有人办喜事去他家店里买酒少三个铜板都扯三扯四的没完没了呢,跟方岁寒和林芸希这行为一比,简直让人感觉寒心的不行,不由得感叹一样的水养百样的人,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族田这事是村里的头一遭,所以几个人很是激动的讨论要怎么好好的利用这些地让村里的人过的比现在更好些,没过多久,里正来了,同样也是为了族田的事情。

捐族田是对村里有益的事,同样也可以做为里正的政绩,所以里正也挺激动的赶来了,他没去找方仲打听,也不用打听,李家的地全被方岁寒和林芸希买下了,现在这些地又捐出来,不用想也知道是出自谁的手笔。

里正洋洋洒洒很是感谢了方岁寒一般,说完了那些场面话,叹道:“三郎,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让你这份心意白费,以后这些地产出和用度我和族里的长辈肯定严格的把关,绝对都用到该用的地方。”

这事方岁寒自然是没时间管的,不过有里正和族里这么多长辈在,他一点也不用操心,谁眼睛也不是白长的,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自然不会有什么猫腻。

几个人说了好一会儿话才走,林芸希刚把桌子给收拾好,方庆林和方元武两家人还有吕氏就上门了,看着那忿忿的样子想必也是知道了族田的事情,林芸希跟他们打了一年的交道自然明白他们上门来为的是啥,冲方岁寒吐了吐舌头然后戳了戳他的腰眼,示意他去对付。

方岁寒看她那半截粉嫩的舌头一愣,眼神一下子就变得直愣,他好久没和林芸希亲热,只要林芸希对他露出点稍微特别点的表情就有些受不住了,伸手就要去捉林芸希,被她给躲开了,结结实实的挨了记白眼,傻呵呵的笑着去招待他娘和哥哥嫂子去了。

方岁寒回来以后,吕氏没少来家里呆,多数时间都是陪着身体不适的方静,不过也就陪了小半个月,后来因为吴氏天天叫苦家里的活怎么干都干不完她都要累死了也就老实的呆在了方家的老屋,所以这是三个月以来第一次踏进门,面上明显有些不太自然。

他们一进门,方妙、方静、林芸希和方岁寒都进了屋,坐的坐站的站,除了那些小的没来,方家的人算是齐整了,吕氏一个一个的看过去,心里很是复杂,这种全家都聚在一起的时候好像少的可怜,不知道是她这个当娘的做的不对还是怎么着,明明是都是血脉相连的姐妹兄弟,现在坐在一起一点都热络不起来,真是作孽啊。

此时的方岁寒非常庆幸这事在他走之前做了,否则林芸希还得独自面对这样的阵仗,到时候再弄出什么恶心人的幺蛾子他真怕控制不住跟他大哥和他二哥产生冲突,有心速战速决的方岁寒等大家都落座离开开口说道:“娘,大哥,二哥,你们今天一起过来是要干嘛?”

听了方岁寒这称不上和善的问话,刘氏下意识的就要张嘴说话,不过她话还没出口,手就被方元武狠狠的打了一下,趁刘氏吃惊回头之际冲她使了个眼色,刘氏立刻乖乖的闭了嘴,把这一幕尽收眼底的林芸希感觉很无力,有事说事,整的这么复杂又能怎么样?

方元武现在可是学乖了,有他大哥和他娘在,这话也轮不到他来说,他今天就是来当个听客顺便寻点好处的。

方岁寒问完话,吕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大儿子大儿媳和二儿子二儿媳这时候一声不吭,屋子里陷入沉默半天,方妙在后面无语的耸耸肩,啧啧,今天这阵仗可真是不小,能识得她这俩哥哥嫂子出动的,多半不是银子就是东西。

吕氏是被两个儿媳妇给念叨过来的,结果到这里谁都不说话了都抬眼看着她,吕氏搓了搓衣角,讷讷的开口说道:“三郎,听说你把李家的地全都买下来了?”

方岁寒点点头,沉声道:“是的,娘,我把三十多亩捐给族里当族田,你们都是为了这个事来的吧?”

没想到方岁寒开门见山的就把事给提了出来,吕氏明显有些慌乱,想了想来之前两个媳妇对着她各种哭诉,低声道:“娘知道你有钱,不在乎那几十亩的地,但是你大哥和二哥家实在困难,地少没有收入,家里还有好几个孩子要养活,处处都要钱,你怎么不跟他们商量一下就把那地给捐了啊。”

这时候刘氏实在憋不住了,开口便说道:“三郎,那可是三十多亩地,你怎么这么鲁莽啊,我家和大哥家所有的地加起来才七八亩,一年到头累死累活勉强能养活一家人,这还讲说是好年头,要是晚下雨或者少下两场雨收成减少,到时候全家老小都得数着米粒喝粥,咱家就缺地,你倒好,全送人了。”

好像没有听到这些话一般,方岁寒面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见林芸希动了两下,立刻就扶住了她的手臂,轻声问道:“媳妇,你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去西屋躺会?”

在这莫名的气氛中,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跟谈到的话题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林芸希的身上,其中四道视线明明白白的写着“真是虚惊”,林芸希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倒是不想看这些人的嘴脸,不过想看看方岁寒是怎么处理这事的,所以才呆在这里,见这些人到了自己家还一副不客气的模样,反而更想听下去,当下便拍拍方岁寒的手臂,温声道:“我没事,不累,前阵子躺的都难受了,现在一点都不想,你们继续说正事就成。”

话虽然这么说,方岁寒的眼睛还是不停的往林芸希的身上飘,见他这个时候还跟媳妇粘粘糊糊的,方庆林重重的咳嗽了两声,一脸复杂的看着方岁寒道:“老三,大哥和你二哥没能耐,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日子过的越来越差,本来分家以后就是各过各的,你就是挣来金山银山都是你自己的,但是我和你大嫂吃糠咽菜也就认了,苦了你的侄子和侄女,还连累老娘也跟着一起受罪,实在于心不忍,我跟你二哥一起过来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能不能少捐些地,分些给我们两家种,也不求多,能让娘和几个小的吃上点干的就行……”

方庆林语气沉重的把这番委屈的话说出来,吴氏立刻应景的挤出几滴眼泪,把吕氏干瘦的手放在手心上,哭诉道:“娘,我可怜的娘,都是我们没有能耐,天天糙米野菜都没法让您填饱肚子,呜呜,看您瘦的这么一把骨头,儿媳心里真是比刀割还难受……”

吴氏说着说着就趴在吕氏的身上开始哭起来,吕氏被她突然这么动情的话给说的有些愣怔,下意识的就回道:“老大家的,你别这么说,我一直都这么瘦,跟……”吕氏接下来说的是跟吃食没什么关系,不过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吴氏扯着嗓门的大声哭泣给打断了,短短几秒钟的工夫,吴氏的眼泪稀里哗啦就下来了,一边一哭一边道:“我可怜的娘哎,您好不容易把几个人孩子给拉扯大,没想到现在老了老了吃也吃不饱,穿也穿不暖,真是造孽啊。”

这越说越离谱,吕氏张开手一脸的不知所措,转头看老大想让他劝劝他媳妇,结果老大好像被没看到她求助的眼神一般,低着头不言不发,身后的方元武心里冷笑,他大嫂这张嘴可真是厉害,如果不是住一个院子他也会信了这话呢,他娘确实是受苦了,她家煮鸡蛋都是偷偷摸摸的,背着娘给子安和子山吃,子安有一次因为吃的太急差点噎背过气去,他正好经过,大嫂吓的半死使劲给子安捶背,结果蛋黄蛋清吐了一地,子香直接就哭出来了,那时候可真是热闹。

方妙、方静和林芸希都看出来了,这是来哭穷了,目的就是那些族田,林芸希大概能猜出他们心里的想法,反正也是不要的地,自然他们要分一杯羹,只可惜他们打错了算盘。

见吴氏哭的悲伤,刘氏不知道自己该一起跟着哭还是怎么着,眨巴眨巴眼看着方元武。

林芸希本来是不想多说话的,不过实在是听不下去了,颦起眉头开口说道:“大哥,大嫂,去年半年我就给娘送了三身衣服布料而且交了一年的钱到公中,娘的吃喝绝对是能够的,怎么会变成你们说的这样?”

林芸希这话一出口,吴氏一下子就停住了哭声,一脸好像受到了莫大侮辱一般的瞪着眼睛看林芸希道:“三弟妹,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怀疑我和当家的私吞了老娘的财物?天地良心,我可从来没有做过那缺德的事情。”

林芸希冷笑了一下,没再说话,心道你缺不缺德不管我的事,但是从打分家,这两家谁也甭想从她家撬到一分好处,她愿意给的就给,她不想给的谁也抢不去,急死一个是一个,有能耐就来咬她。

“大嫂,你这话说的可真是一点道理都没有,我三嫂说什么了?我三嫂只是说她把东西都给送到了,而我也看到那些新布料可都没穿在娘身上,我三哥三嫂供养娘是天经地义的,但是可没听说供侄子吃穿是理所应当的。”方妙不客气的反驳道,子安和子山身上的衣服可不就是她们送去的料子做的,真把人当瞎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