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白提示您:看后求收藏(范秘书小说fanmishu.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怎么不是一路人?”姜黎驳他话,“我还不如他们呢,他们到底还是士兵,混出来了,也有头有脸,不像我,就是个奴才。”

秦泰不想与她争辩这个,没什么意义。他只觉鼻子里痒得厉害,又连打了几个喷嚏。好容易稳住,越发觉得鼻子堵塞,气喘不顺,便说一句:“可真难受。”

姜黎看着帐里昏暗,便拿火折子去点了油灯蜡烛,照亮了看秦泰的脸,才发现红得像猴屁股一般。她有些着急,伸手去他额头上探一探,半晌缩回来,“是高烧了吗?”

秦泰眼皮微耷,“你没探出来吗?”

姜黎双手握到一起,搓了搓,“我不懂啊,以前在家,乳母看我不舒服,就这么探的。但到底烧还是不烧,我也不知道什么样……”

秦泰看着她长长吸了口气,忽沉声重气叫了句:“王二,给我找大夫来!”

帐外守着的人应声,可隐约听得脚步声。两人在帐里等了一气,等来了提药箱的大夫。摸脉探头看舌,果然是受寒发热了。少不得又要开了药来吃,去伙房煎煮一番。

那药端来了,一碗乌黑的苦汁儿。秦泰不说话,接了碗一口吃下去,连过嘴的清水也不要。吃罢了自己爬去床上躺着,张着嘴喘气,看着大夫问:“睡一觉能好吗?”

大夫说:“这说不准,还看都尉的身子。过了这一夜不好,再吃一顿,也就差不多了。”

秦泰点头,让他出去,这帐里便又剩下姜黎两个人。他缩在被子里,还是只露一颗脑袋,看着坐在榻沿上的姜黎,“我跟他们说了,我不吃饭了,我这儿没事了,你去伙房看看,把晚饭吃了。”

姜黎坐在床沿上不走,“我等你睡着了,我就去。”

“你还会心疼人?”秦泰低声,“赶紧去吧。”

姜黎还未及走,外头就又来了人,是沈翼。他自然也是听说秦泰落水了,过来瞧瞧。看到姜黎在帐里,稍顿了一下,便直去了秦泰床边,问他:“如何了?”

“吃了药,睡一觉就好了,小事儿。”秦泰说得轻松,那边姜黎看他们说话,自轻着步子悄悄退出帐篷去,一溜烟儿跑了。

帐里剩下沈翼和秦泰两个人,病情问过,无有正事,闲话便也显得多余。沈翼也不多问他和姜黎怎么又闹起来了,只嘱咐他,“好好休息,把身子养好了。”

他往帐外去的时候,又被秦泰叫住。秦泰压着鼻音,看着他的背影说:“大哥,你和阿离的事,我不会再插手管了。以前的事,权做她不懂事,你瞧她现在,真的挺可怜的……”

秦泰没有再把话说下去,好像说什么都不对。之前他跟姜黎不熟的时候,处处为沈翼考虑,怕姜黎再伤害了他。现在跟姜黎熟了,又怕沈翼折磨虐待了她。真个是,两边都操心,操碎了心。两个人之间别扭,真个谁瞧谁别扭。

沈翼没有应他的话,动了步子出帐篷,背影消失在蜡烛的光影中。

姜黎的身子是僵的,即便裹上了裘皮斗篷,也没有回起半点温度。到了营地,沈翼把她直接抱去自己帐里,给她脱下内外衣衫,只留最里头的亵衣小衣,然后把她塞进被子里。那边又对外头的人下吩咐,让煎些去寒生暖的汤药过来。

大夫把汤药端来了,大半夜里的,自己冷得抖身子,跟沈翼说:“我让人去阿离姑娘帐里叫一个来,给她喂下去。”

“不必了。”沈翼去他手里接过汤药,“你也出去吧。”

这是要自己伺候的意思,大夫管不得这些,只好应了声出去。这也不得闲,还得往秦都尉帐里看看那个去。傍晚的时候发现这两个不见了,军营周围找了一气也没找着人。后来问这个问那个,知道些两人的行踪,又过了印霞河往山上找去。一找找至这大半夜,折腾这个折腾那个。可也好在找着了,否则这两人不定能活着到明早儿。

沈翼看着大夫出去后,便端着那碗汤药去到床边。他拿了勺子舀上一些,往姜黎唇缝里喂。也是自然的,那唇抿得紧实,喂不大进去。他索性也就不拿勺子喂了,吞了一口到自己嘴里,一点点儿地对着她的嘴又给喂进去。

喂罢了,搁下碗勺来,脱得自己浑身上下只剩一条亵裤,去她旁边躺下来。而后伸了手圈进怀里,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贴得无有缝隙。帐里有微弱的烛光,沈翼便看着她,盯着她睫毛在眼下打下的扇子般的光影,然后感受着她身上一点点地生起温度。原本呼吸低弱,也慢慢在他的温暖下渐渐平缓深匀起来。

沈翼看着她的脸,看得心头生出刺痛,把脸埋去她颈窝里,忽而低声呓语,“是不是这辈子都不可能是我……”

或许她躲在秦泰怀里死死抱着他就是单纯地为了取暖,可是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跟秦泰两个人,单独去山上?在这之前,谁又能确保他们什么都没做。孤男寡女,深山野林,一只鸟儿的叫声都没有,为什么要去那里?

他的唇贴在姜黎的颈窝皮肤上,慢慢滑到肩上,终究是没耐住咬了下去。那里还有他第一回咬过留下的伤痕,浅浅的白印子。口齿间使了力气,带着许多的复杂的情愫。姜黎忽而有了知觉,在他怀里闷哼出声,却没有醒过来。

沈翼这便就松了口,仍是把脸埋在她肩窝里。心里的各种情愫交织在一起,痛苦难耐。他伸手去探姜黎的手,已经没有冰寒之意,暖暖的,软软的。那手背上,还能摸到冻疮疤的痕迹。而后他便贴着嘴唇在她脖子上印下一个吻来,掀了被子穿上衣服,挑手拿上架子上的长剑,带一壶清酒,携一个火折子,出了帐篷。

他在营地北面的小山上落下脚来,点了一堆篝火,吃酒舞剑。这两年多的经历在眼前一频频闪过去,他在战场上杀伐,刀光剑影里卖命。他是为了今天的功名吗?他不是。秦泰说得没错,他是个没出息的人。大约自古如此,为了女人而没有了自己人生的人,都是最没出息的。

他累了,深喘着气拄剑立身,把最后一口酒吃下。而后在旁侧坐下身子来,满眼虚空。

他就这么坐到晨曦将至,看着小山里跳动起隐约的光点。透过光秃的树桠,能看到东方升起的启明星。他从地上爬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抬脚碾灭面前的最后一丝火星,出了小山。

一日的晨练从五更天结束的时候开始,这时候的天空是灰暗的,听着伙房的锅碗碰撞,沉寂慢慢消散,闹嚷便占据了整个军营。沈翼回帐篷穿上甲衣,姜黎还在榻上睡着,呼吸平稳均匀。帐里暖炉生着暖气,穿多了让人出汗。他看姜黎一眼,抬脚出帐篷,那眼神那身型,与往常无有不同。

+++

姜黎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意识初有睁开眼睛头先找的便是秦泰。然抬眼四看,自己却已经不是在山里,而是在沈翼的帐篷里。帐里暖和,身子上舒适,倒无有什么不适。只稍感觉,肩头上刺啦啦的疼。因转头去看,便瞧见已经消了差不多的齿印。只还有三两点血痕,表示那里被人咬过。旧伤加新伤,会这么干的,也就那一个人而已。

姜黎对昨儿夜里晕倒后的事情自然一件也不知道,想着大约就是被军营里的人救了,给带了回来。她裹着被子拿过自己衣衫一件件穿上,心里想的是,不知秦泰怎么样,要去看看他。昨晚她还是好的,被秦泰包住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