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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如依注视袁恪:“我有件疑惑想请教。假如你是凶手,在进行到哪一步时起意附会目莲救母故事?目莲救母宝卷整日在街头传唱,你非常熟悉。是把戴姑娘放在银器店门前时?或是将簟姑娘放在藤器店外?也可能是最后杀朝楚之时,做法事,最后一道供食是白饭。你觉得朝楚妖异,将她尸身放在米铺外,米铺中有糯米,可驱邪。而你放在朝楚手中的乌饭叶,确实神来之笔,令案件布局与故事完美贴合。”

袁恪勾起嘴角:“你都这么能扯了,怎想不到,一开始,就什么都有?上供第一供,即是鲜花果品。”

白如依道:“若一开始就按照祭祀布局,应有一道酒礼。你亲自做的几案没有酒。丹娥姑娘买酒,是她孝敬父亲,你或万婆无法提前预料。”

袁恪一嗤:“怎么又提郑家姑娘。她是万婆所杀,你反口扣在我头上,我这小捕快任凭宰割,横竖一条命罢了。但案子是史都座堂审定案,大帅和府君对结果未有异议,我不知是否已过了案卷文书,送交京城刑部。堂审错判,属大过,人命大案错判,干系更大。你推翻判定,栽给我,遭殃的可不止我啊,你和大帅府君都座通过气了吗?”

白如依道:“丹娥确实是万婆所杀,你想让万婆杀的是她妹妹小翠。你说出图册上的美人所穿是蝶花料时,讲了一个你错买衣料的故事,这个故事有一处大破绽——你一个男子,或辨认不出真假衣料,但身为捕快,成天在城中走动,锦华庄与其他商家布料竞争之事明州城人人皆知,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哪家店铺卖真衣料,去一家小店买了假的?你是故意买假布料。

“你觉得女子喜欢漂亮衣衫太罪过,见未来的娘子也喜欢,格外不悦,遂买假布料测试她,看她是不是特别虚荣奢靡。荷家姑娘真是个好姑娘,她和丹娥小翠都精通女工,必能辨别真假。她收了你的假布料,仍高高兴兴制成衣裙穿上,和你去逛街,不怕被人笑话她穿假货。小翠姑娘看出布料有异,挖苦荷姑娘,也道破你的用心,触动你的杀意。你要让她失身于最不堪之人,便蛊惑万婆,暗示她掳小翠当儿媳。没想到万婆更中意性情温柔的丹娥姑娘。

“万婆杀了丹娥姑娘,你失望中又有些喜悦,你引她附会前几案脱罪,其实是想把所有罪名都推给她。你本想让万婆把丹娥放在什么店门前?绸缎铺?但她另想了抛尸之法。不知道是不是给自己留一条路,万一被抓了,不能真把一串案子都背上。”

袁恪再哈哈一笑:“妙,真是扯得妙!我都要佩服你这文狗了。你又真会钻空子,此处并非公堂,你无凭无据空口污蔑,能说成是随便聊聊想法,我也只当听一串响屁。倘在公堂之上,便要讲真凭实据。诸位大人有凭据可栽给我的罪名有哪些?”

他晃一晃头。

“有凭有据的罪之一,擅入牢房。我是州衙捕快,只走到牢院大门口,未接近囚室。定成无许可混入,往重里判,打十板子,罚一两个月的薪俸。

“有凭有据的罪之二,我往茶汤里放了花生糖粉。此非有毒之物,从重判罚,打二十板子,罚一年薪俸。

“再再再往重里论,定成我想谋害万婆。她没死,属未遂,判到顶,杖一百,徒三年。

”大人们尽可杖刑时吩咐下狠手,打死我来个死无对证。大帅和府君这般的身份,酷刑致人身亡想不会有太大干系,顶多跟御史大人们喝喝茶罢了。但要把那群女子的命案按在我身上,无人证,无物证,光凭这个野路子文士一张嘴说,我万万不能认,律法更不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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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如依抚掌:“不愧是州衙捕快,甚懂律法。此间虽非公堂,也在州衙之内,大帅府君和都座在场,在下无官无职一介书生,若全无证据,怎敢在诸位大人面前空口指认一个州衙捕快是大案真凶?你犯下数件命案,又岂会半点痕迹不留?”

两人目光交汇,袁恪又一笑:“有趣,证据在何处?”

白如依道:“证据之一,在你家。遭你毒手的第一个女子,洪欣莲,被你从市集上掳走。你掳她乃临时起意,没提前做太多准备,譬如准备杀人场地。你借了衙门的车马,同僚都知你买了花瓶,你必须回家。到家后再把活着的洪夫人转到别处,风险太大。你只能将洪夫人关在家里,她是在你家被杀的。她身上刀伤不止一处,劈划伤,血飞溅。即便室内做了防护铺垫,多少会留下血迹。擦洗后,血痕亦会渗进砖缝泥土。近期的血痕还是旧血更能辨别。”

袁恪嘲讽地呵道:“就这?就算有血,怎么证明是人血?怎么证明是洪氏的?我素有个癖好,喜欢在自家屋里杀鸡玩,不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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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如依道:“洪夫人之后的四名女子,你都在别处杀的。你利用身在衙门之便,寻到合适的杀人之所。户房吕叔与你关系甚好,他万没想到,你帮他整理档册,是为了查近期离开明州的人家名录。”

凡本地人士,前往外地,都要到衙门开具相关文牒,衙门户房也会留档。

如此,查档册便能知道哪些人家暂时不在城里,房屋空置。明州多商户船民,经常相邻的几户人家某段时间都去了外地。

这些房屋,很适合借用。

“选做行凶之地的空屋,首先要地处偏僻;其次离掳人或放置尸体的地方不太远;再则,如计夫人一案,她被囚禁及遇害之地应离河很近,离被你冒充的船工厉毅的住处也不远。如此推之,甚好找到。”

“与我有什么关系?已去那些房屋中搜过了?屋中找到了我的物品?刻了我的名字?或是墙壁有法力,印下了我的人影?”

“这几处房屋内能寻到血痕。”

“如何断定是人血,更怎么同我关联起来?”

“计夫人的镯子碎了,碎片拼不成完整镯子,一些残片留在其中一处房屋内。”

“当下已搜出残片了?还是你猜的?就算真能找到,又与我何干?”

“这些女子挣扎时,抓伤了凶手,凶手身上有伤痕。”

“我身上是有伤。我是捕快,需抓捕贼盗,亦常有阻止斗殴之事,身上没伤才怪。另不敢欺瞒诸位大人,我偶尔也会去烟花之地找些姑娘玩,有的姑娘挺辣的。”

“州衙十月二十更换冬服。”

袁恪用看疯子的眼神瞅着白如依。

白如依道:“州衙诸吏诸差役,配发春秋服、夏服、冬服各两套,明州十月下旬不算太冷,但州衙遵照朝廷规矩,十月二十诸吏与衙差换穿冬服,十一月初一官员换服。而你在劫持这几位女子时,都穿着捕快公服,如此,她们才轻易让你靠近,不太防备。”

袁恪又咧一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