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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珠,去搞点下酒菜,把一楼客房安排好。”周秉文摁遥控器开了大门后,转头对正在搞卫生的住家阿姨说。
阿珠把扫把放到外头,一看是三年没见的赵律师,吃惊地赶紧进厨房,今晚是怎么了,来的客人一个比一个离谱。
赵明成把酒放下,周秉文倚靠在沙发上,两手呈一字型摊在沙发靠背顶端,右手捏着遥控器,翻来覆去找不到球赛,只能停留在体育频道,随便播着网球比赛。
他想起以前三个人周末来他家通宵看球赛的时候,南方政法大学就在深圳,而他爸爸在他上大学第一个月就买下这套别墅,装载进受益人是他的信托里面,条件只有两个,一不公开父子关系,二不进入他爸的集团。
他若不守信,信托受益人随时可以变更成其他人。
知情他身份的人,仅限于照顾他的红姨、以及徐映松和赵明成。
衡鉴的律所主任刘心剑也知道,是因为当年大四实习,是他爸去找刘心剑把他们仨给收了,所以三个人一毕业就是衡鉴的实习律师,刘主任亲自带了他和赵明成,徐映松挂在李主任名下。
再要算上一个,自然就是徐映松心尖尖上的杨宴如。
一晃,也快十年了。
“她睡了?”老赵把酒往他家茶几上一放,坐在沙发上,从上衣口袋里摸出烟盒,轻车熟路地在茶几下面找打火机和烟灰缸。
周秉文指了指二楼,他许久不抽烟了,说戒就戒,说抽就抽,是他的作风。
“吔屎啦你,给我一根。”周秉文从瘫倒的状态坐起来,手肘抵在两膝盖上,有些不爽地摁了一下太阳穴。平日里人模狗样彬彬有礼的周秉文,从不在外人跟前骂脏话,有辱斯文。
老赵把烟点好,递了一根给周秉文,问:“怎么了?你没把她咋滴吧!”
周秉文没好气地剜他一眼,夹着烟,闷了一口,灰色烟雾在他唇边腾起来,缭绕着这几个字:“陈永宁死了。”这事周秉文知道瞒不下去了,还不如现在直说。
“什么?”这话题转的太快,老赵都没有接住。
阿珠端着一盘油爆花生米,一碟拍黄瓜、一盘藤椒藕片出来,放在茶几上,然后从冰箱里拿出杯子和冰块,给两人打开酒瓶,倒在装好冰块的杯子里。
“陈永宁前年就死了,我妹一直瞒着没说,我估计杨总也不知道。”周秉文把烟轻轻放在烟灰缸旁边,拿了酒杯,小口喝了几口,冰爽上头,他“啧”了一声,继续说:“我姐手里,可能还有遗嘱,关于那个房子分配的事情。”
老赵没立刻喝酒,掸了掸烟灰,一拍大腿:“那搞个毛啊!”
“本来就是,我已经说了啊!我看那个小姑娘,也不死心,你明天约杨总,劝一下,别搞了。临澜资本那么大的基金,非要对个小创业公司的老板赶尽杀绝,何必呢!”周秉文说着,把杯子里剩下的酒喝完,然后自己倒了一杯。
搭在烟灰缸上的烟,一点点燃烧着。
“你以为我很想搞,杨宴如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起诉陈永宁,她如果有点耐心,追投或者再熬一下,可能陈永宁已经干出来了。我当时劝过松哥,但是松哥铁了心站在杨宴如那边,你又不是不知道!”说到这里,老赵气不打一处来。
当时周昙在律所哭哭啼啼求杨宴如放他们一马,周秉文历历在目。徐映松并不是没有动容,他差一点松口了。
杨宴如杯子一砸,说:“要每个人都跟你们这样跟我哭,我不如直接关门。对赌协议白纸黑字,我没有逼着陈永宁签,现在是陈永宁违约在先,成了我欺人太甚。呵,天底下谁弱谁有理啦!”说罢,拂袖而去。
徐映松追了出去,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总之后来,徐映松依然代理临澜资本起诉陈永宁。
作为律师,三个人都能理解杨宴如的决策,但是于情于理,是否可以高抬贵手,每个人都心里有自己的度量衡。
周秉文的度量衡,一直都很明确,但这么多年,他其实并没有看透好兄弟赵明成的度量衡。老赵每每拿出徐映松挡枪,都遮住了他度量衡的底线。
周秉文拿起烟,又抽了一口,吐出眼圈,缓慢地说:“松哥够意思了,放了很多水,要不然不会拖这么多年。但他就希望陈永宁回来,向杨宴如服个软,可能事情会更快翻篇。但是吧,我那个姐夫很倔,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觉得他没有错,科学是不可能向资本低头,他的原话。”